早餐过后,哈桑倚在夏竹的肩头上睡着了;护工则静坐于对面的椅子上休憩。
走廊里,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填满。
年迈的老人双膝跪地,面对冷硬的墙壁,虔诚地祷告;年轻人或坐或立,大多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有的目光空洞,凝视着某处虚空,思绪万千;还有的避开了其他家属,在偷偷擦泪。
夏竹已经不记得,当年失去父亲时的心情,那时候的她年纪还小,完全记不得什么了。
多年来,在没有父亲的成长生活里,夏竹也说不清对父亲是什么样的感情。她的心境总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是后知后觉,在痛苦侵袭的时候,又能顺利躲过一劫又一劫。
接近晌午的时候,肖青才赶来医院,她的面颊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之色,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是赢牌了。
哈桑触及此景,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声音穿透了走廊:“Mom, Dad's dying. Why are you doing this?”
“Daddy is just dying, not dead.”
肖青站在病房玻璃窗前,往里面看了又看。
玻璃上,肖青的倒影清晰地映出情绪的微妙变化。她的唇角先是缓缓下沉,却又在转瞬间,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
她缓缓转身,面对着怒火中烧的哈桑,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她轻启朱唇:“不过是想多赢几局,你却来妨碍我的好兴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向肖青投去惊愕的目光,瞠目结舌。
哈桑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愤怒变得异常沙哑:“你的眼里除了打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真是自私。就算你再痴迷打牌,也应该在这个时候分出个轻重缓急才行……”
他们母子二人的争执,毫无预兆地席卷,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面面相觑。
肖青理直气壮地说:“又不是我要去打牌的,是你爸爸让我去的。”
哈桑指着病房的方向控诉:“他从昨晚8点就进去了,我给你打了十几个小时的电话,你明知道爸爸病了,还要打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去打麻将怎么了?我赢钱了我开心,你不祝贺我就算了,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
他们的争执声不断,一直围绕着打牌重要,还是哈努病危需要来看看重要。
“他是爸爸,他是你的丈夫!”
肖青振振有词地说:“那又怎么样?谁都会死的,早死晚死都要死,将来我也会死的,难道你都要痛苦一下吗?多浪费时间啊!”
夏竹拉住急火攻心的哈桑,护工劝解奇奇怪怪的肖青,两人帮忙劝架,尽力抑制他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