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那臣就斗胆直说了。不知殿下此次回京是要做个太平王爷,吟诗作赋,逍遥度日,还是......另有大志欲伸?”
孔维翰这话问的已经很露骨了,祁翀与柳明诚对视一眼,都没有立即答话。
孔维翰问出这话自己也是忐忑不安,偷眼观瞧着祁翀,见祁翀默不作答便更加紧张了,额头上已隐隐渗出汗珠。
片刻后祁翀冷冷问道:“做太平王爷如何?有大志欲伸又如何?奉祀君,你有此问,可就已经有谋危社稷之嫌了!”
孔维翰吓得慌忙站起,连声道:“臣不敢,万万不敢!”
柳明诚也离座劝道:“殿下,臣与奉祀君相识多年,知其一贯忠直,当无悖逆之心,恳请殿下息怒,听他将话讲完再做定夺。”
“宁远侯既如此说,那孤便暂且听他说说。都坐下说吧。”
“谢殿下。”孔维翰重又落座后,字斟句酌道:“臣虽远在郢州,但朝中之事也略有耳闻,如今朝中立储之声甚隆,所议人选无非殿下、晋王与楚王三人而已,殿下乃先帝长子,最是合乎道统,朝中支持殿下的大有人在。只要殿下有此意愿,未尝不能再进一步。更何况,臣以为晋王年少,楚王才德不足,殿下年岁既长又德才兼备,当是储君不二人选。只是不知殿下对此是何打算?”
祁翀不动声色道:“奉祀君抬爱了。立储之事仰赖陛下圣裁,岂是我等臣子能够私下议论的?陛下若有意立孤为储,孤不敢推辞;陛下若属意他人,孤亦不敢有抱怨之心。”
对于孔维翰的有意投靠,祁翀显然并不十分信任,因此也在进一步试探。
孔维翰也知祁翀心有疑虑,此事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敞开心扉的,于是开诚布公道:“殿下,鲁县孔家有一块大心病只有君王方能医,臣斗胆向殿下求此药方。”
“药方?”祁翀有些错愕。
柳明诚却是心领神会,问道:“奉祀君说的是二宗并立之事?”
“侯爷果然玲珑心思,正是此事。一百二十多年前,北晋从吴国手中夺走了半壁江山,当时的奉祀君跟随吴主去了江南,定居在南都,而留在鲁县的一支也就是臣的祖上则被北晋封为奉祀君,并传承至今。如今南朝士子皆以南宗奉祀君为孔家正统,我朝士子则以北宗奉祀君为正统,从而形成‘二宗并立’的局面。然而,”孔维翰摇摇头苦笑道,“若真以宗法论,臣也不得不承认,南宗才是嫡系正统,北宗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百二十年来,此事便成了我鲁县孔家的一大心病。”
祁翀明白了孔维翰的意思,这是个聪明人,为了打消祁翀的疑虑,他先提出条件,表示自己的投靠并非无所求,而是等价交换。但他一时也没想明白有什么方法能解决孔家这个问题,便缄默不言,等着孔维翰继续说下去。
哪知孔维翰没有继续往下说,柳明诚却皱眉道:“元纲下的好大一盘棋啊!只是战端岂可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