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述夫妇走后,祁翀摊开一张纸,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昨日,婉月提及女学招生不顺之事,祁翀答应帮他们想办法,此事说到便要做到,这种在意中人面前表功的机会岂能放过?
“小滕,”祁翀写完后将纸放进信封之中,“你去趟西市,将这个交给王市令,嘱咐他一定要交待给所有勾栏,即日起连演一个月,一天不能少!另外,再去账上支五百贯钱让王市令给各家勾栏分一分,演得好的多分,敷衍了事的少分!”
“是,殿下!”
接着,祁翀又给杜心悦写起了信,将利用勾栏瓦舍给女学做广告之事告诉了她,差人送去了相府。
之后的时间,祁翀难得地闲了下来,便继续抄抄写写,捡他认为有用的书抄了一些,累了便睡,醒了继续抄,一直到次日下午,方深甫引着太常寺卿吴思玄来到府上。
吴思玄是来演礼的,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将明日冠礼的仪程完整讲解了一遍,虽然繁复,但好在大多数时候祁翀都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只需跪着任人摆布而已,虽有几句谢辞,倒也不难。
因为明日要早起,这一晚祁翀早早便躺下了,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任何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在面对自己的成人礼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哪怕祁翀已两世为人也依旧如此。尤其想到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任务、想到因为原主的身份而背负的仇怨、想到已如胶似漆却至今不敢公开的心上人,祁翀只觉得今后的路愈发难走。他胡思乱想了许久,一直到过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
没睡两个时辰,韩炎便将他叫醒了:“殿下,时辰到了,该进宫了!”
祁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离开了床,被宫中派来接他的内侍簇拥着上了象辂车。
此时天色将亮未亮,黎明时分寒风最甚,一阵冷风吹过,倒将祁翀吹得清醒了。他望着天街两侧的房屋建筑思绪万千。
十年前的仓皇出逃,如今的衮袍玉带,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他的,是那个叫祁翀的孩子的,自己只是替代了他而已。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原本属于那个孩子的荣耀,但就在刚才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纠结的这个问题其实毫无意义,他——就是祁翀!
作为大渊上一任皇帝的长子、如今的秦王,他,祁翀,即将成年!自今日开始,他不再是孺子,而是一个承担家国责任的男人!而成为一个男人以后,他的首要之事便是去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祁翀抬了抬头,目光迎上了东方那初升的旭日。
大渊皇宫,龙德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