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鱼着实没想到刘传明居然亲自来他们家一趟。
“你母亲去世后,你回去过么?”
柳沉鱼从来不会小看国内的大爷大妈,好些小道消息他们比谁都灵通。
如果刘传明回去的话,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清楚,零星半爪消息总是能听到的。
可钱桂芬的态度如此可疑,刘传明却没有什么动作,足以说明这人自母亲去世之后就没有回去过。
刘传明心累又疲惫,昨天晚上回去钱桂芬又跟他闹了一通。
她尖锐又无耻,可是那又怎么样,在他不能尽孝的那些年,是钱桂芬把他母亲体面地伺候走的,母亲临终前也是希望他们好好过日子。
他已经很不孝了,不能再违逆母亲最后的遗愿。
只是钱桂芬实在不像样子,他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耽误她,所以一直没有动作。
“嫂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很早就出来当兵了,跟着老大的时候,老大还是我们排长。”
“出来这么多年,我这条命早就是国家的了,从来没有他想,能活了下来都是我们的幸运。”
“我娘生我养我一场,我没有在膝下尽孝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所以娘给他在乡下娶了个媳妇儿,他没有反对。
只是知道这事儿的时候,老娘已经去世,所有的一切都是钱桂芬跟他说的。
他不是不知道钱桂芬泼辣,只是想想在乡下只有她跟娘两个女人,泼辣点儿倒也正常,他就没想太多。
柳沉鱼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不能怪刘传明,也不能怪国家,怪只怪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族人。
柳沉鱼深吸一口气,“我觉得现在既然不用你们上战场了,你不妨回老家给你母亲扫扫墓,跟村里的老人打听打听你母亲最后那段时间的情况,也让心里能好受点儿。”
重要的是了解钱桂芬到底有没有伤害刘传明的母亲。
刘传明愣住,他没想到柳沉鱼居然会这么说。
只是他能活到现在,自然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只稍几瞬他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哑然失声,好久之后声音带着涩然,轻声问:“嫂子是觉得……”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来,如果真是柳沉鱼猜想的那样,这些年如此照顾钱桂芬的他又该如何自处。
柳沉鱼也知道他的为难:“这事儿是我猜想的,昨天她在我家里闹,不少人反应她不止一次做这样的事儿了,原本我只是犹豫,但是见了你之后,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清楚。”
柳沉鱼原本没有这么肯定,但是见了刘传明之后,她心里悬着的那颗心反而落下来了。
能养出刘传明这样儿子的人想必不是个胡搅蛮缠,没理搅三分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跟钱桂芬相处下去。
刘传明神色恍惚,一时间竟然记不得跟柳沉鱼打招呼,踉跄着离开秦家。
柳沉鱼挑眉,她从来都说话算话的,钱桂芬想跟刘传明生孩子,呵,做梦去吧。
刘传明来的快去得也快,柳沉鱼把他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没动,等晚上秦淮瑾回来再给刘传明送回去。
今天除夕,明天就是一九七一年,柳沉鱼坐在门口,看着外边的天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她起身抻了抻裤子上的褶皱,喊上家里三个皮猴子。
秦烁:“柳姨,咱们去哪儿?”
说完,他小心地看了眼柳沉鱼平静的神色,皱了皱眉头,难道他昨天晚上听错了,爸爸没有跟她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