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彦的面色本就苍白,涂了粉更显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病弱感。他的瞳色也很淡,整张脸像瓷雕的,出窑前点了一抹浅浅的眉。
没涂口脂还这么漂亮——这张脸给小姑娘倒是刚好,长在方彦脸上只能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太监味。
她朝方彦要来了刚才那块帕子,又叫他打来些水。就着半盆清水,她把方彦脸上的粉擦了又擦,直至露出原本的面容。
陈嘉沐倒吸一口凉气。
给方彦擦脸就像在做修复,从泥土里扫出一件宝物似的。他的脸实在太温婉柔和,甚至带了一点女人的媚色。
“这宫里……会有狎玩太监的小厮侍卫之类吗?”
方彦猛地摇头:“奴才不知。”
陈嘉沐暗自放下心来。她将手中的帕子拧干,还给方彦,随口道:“行了,你回吧。记得明日起不必再涂了。你本来就白,再添这种装饰反倒显得没气色。”
古代化妆品里有不少重金属,这宫内只有四个人,方彦表现得又乖巧听话,她不愿看到方彦早死。
方彦答应了声,帮陈嘉沐把床幔放下,很快起身把椅子放好,水盆搁好,蜡烛吹了,悄悄地走出去。
他走路的声音很轻很快,是练习过的。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直到门合上的咔哒声传来,陈嘉沐才发现他已经出门了。
屋内被浓重的夜色吞没。
方彦出门后并没有走远,站在陈嘉沐房间的门口,长长的廊下,藏在柱子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的,是刚刚擦过陈嘉沐手指的帕子。
刚过了水,被风一吹是湿凉的一片。
他将帕子举起来,凑近了看,能闻到一点茉莉花和安神的熏香混在一起的味道。
现在这块帕子上多了一点公主身上的甜味。
陈嘉沐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垂下的眼里只有认真与欣赏,见了他的面容,像是真的很惊喜似的,眼睛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