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的“六叔”明显把她当作不受宠的女眷收拾。
分了间最边上、逼仄的东厢给她。
房里只有一张不到1米2的床,一个小梳妆桌,一套小小的四方桌并两个矮杌凳。
张婆子的房间就在她隔壁,面积都比她的大。
张婆子“啧”一声,预备起身找人换房间,“老宅我熟,内院好十几间房呢!得脸大丫头睡的厢房都比这好!”
“东家提供住宿就不错了。”
显金把自己位置放得很正,“更别提我跟着三爷还蹭到了三餐、瓜果和两点。”
张婆子顿时打住话头。
这样也好。
她不是还因为显金差点成小娘而看不起吗?
如今这小姑娘跟她一样,凭本事吃饭。
好得很!
张婆子发觉自从贺小娘死后,她越看这小姑娘越顺眼——先是因这小姑娘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而惧怕,后来又发现这姑娘有点真东西,现在越发觉得她行事说话都极有章法。
活了半辈子的嗅觉告诉她,跟着这姑娘,可能比跟着陈三爷有前程。
张婆子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投喂。
又从厨房摸了三四个绿豆糕来,“...多吃点,瞧你这小脸儿瘦得,那三太太忒不是东西了,什么年头还饿饭!”
显金道了谢,一口一口吃得认真极了,每一口都慢慢咀嚼后再吞下。
张婆子走后,显金继续收拾。
她没带多少东西,三四套利索的棉布衣裳,一小盒既能擦脸又能抹嘴的类似凡士林的油脂膏,几支木簪。
还有就是“伸手要钱”——象征身份证的名籍、代替手机可与人通信、记录、书写的芦管笔、漪院她小房间的钥匙还有几两碎银子。
显金把贺艾娘留给她的那三百两银票贴身放在亵衣衣缝里,几件金饰锁在漪院上了锁的梳妆柜里。
除此之外,没了。
她有点想去搞一个算盘。
可在宣州任陈家得意门市账房的老鼠精都不知算盘为何物。
更偏远、更小的泾县,自然不可能出现算盘。
还是得搞一个。
否则以后这账不好算啊。
显金闭上眼,古时没那么多人,也没气候回暖,陈宅背靠乌溪支流田黄溪,加之腊月的天气,着实冷得让人发抖,显金在梆梆硬的床板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等她有钱了,她必要烧个日夜不灭的暖火炕,捧八个玉石手炉,再铺上三床厚厚的蚕丝被褥,让自己燃起来!
陷入沉睡前,显金恶狠狠地想。
镇上乡间的清晨,由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