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她不知该如何说,或许是踌躇着不敢说。
李熙螓也不急问,而是瞧着窗外的细雨绵密道:“琥珀,你有没有想过回山庄?”说着又看向她,“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或许连我也再回不去了。”
琥珀霎时间声泪俱下,从公主来到长安,再到失散,她也不知能不能回去;可如今好容易重逢了,公主竟然也这么说。
这段日子受的苦根本敌不过一句回不了山庄令人怅然,她颤着唇音开口道:“公主,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李熙螓不置可否。
阿爷让她嫁人,而不许她回洛阳,所以一日没确定驸马人选,便一日不能回山庄;而即便挑定了驸马亦得不了自由,山庄也不过变成一处荒凉的私产,阿嬷琥珀那些丫鬟便成了陪嫁,而她终其一生与人相夫教子,学做人妇再也无法回到初时。
李熙螓反而安慰琥珀道:“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若不朝前看,那便失了生趣。”
琥珀看公主一副柔情关切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她擦了擦眼泪道:“琥珀无论生死都是公主的人。公主曾说过,‘恶人自会自食其恶果,而为恶人而死是愚蠢的’,琥珀始终坚信公主所说的,一直苟延残喘等终有一天能见到公主,琥珀做到了……”
她回想起那夜的事便觉得痛不能遏。
她道:“逃离太极宫那夜,与公主在客舍分别之后,琥珀押送贼人去官府,犹记得驶离了半个时辰将到。那两个贼人便在马车上挣脱束缚,一把刀架在我脖颈上,而一起跟来的客舍伙计惨遭他们的毒手,死在了路上。”
她颤着声继续道:“他们逼我交出了公主的包袱,搜刮完钱财还欺辱我……他们当着我的面换了两张脸皮,他们原本模样十分丑陋,是假面皮涂了胶贴在脸上,即扮作了常人模样。他们驱车到了白昼,将匕首抵着我进了那家醉焉楼,点了一桌子菜吃完拒不付账,最后将我留在了那抵债。然后我就进入了庖屋,那些坑饪一口咬定我与那些贼人是同伙,说我骗了他们的全身家当……”
说到这,她已经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熙螓蹙眉,只觉蹊跷,“你说那两个贼人换了假面?”会易容术的竟然不止一个人,上次是女人,这次却是两个人贩。
琥珀点头。
李熙螓想了想,回归正题,旋即猜想道:“不必说了,那贼人或许与那些坑饪是狼狈为奸。”
琥珀惊地睁大眼睛,不明白公主之意。
“第一,贼人知道你是有主人的,若要将你合理买卖是不成的;第二,他们将你抵饭钱,坑饪们却又说贼人还骗了他们全部的钱,将你归于贼人同谋,试问若真是他们所言,那些坑饪岂会让贼人在那吃好喝好再轻易逃走?”
“他们定是将你转手卖给坑饪,而不是抵饭菜钱;那些坑饪为了有理由欺辱你,更为了全身而退,故而想出了这么个叫你乖乖屈服的法子。即便我找来了,他们也可拿出这套说辞,届时官府也不会对他们有严惩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