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的徐公公在这几年里总结出皇帝召幸嫔妃或留宿嫔妃宫中的规律:如果前朝后宫出了一些大事,皇帝往往会摆驾长春宫;如果翻了慎妃的牌子,那么接下来的两天里皇帝便会独自留宿养心殿而不翻任何人的牌子,直到第三天才重新开始,并且翻的往往是炩妃的牌子。
而娴常在,皇帝大概隔个十天半个月的会去一趟,每次去翠云馆后,第二天大多是去承乾宫,有时也去永寿宫。之后才会开始翻其他人的牌子。
这几年来炩妃最是盛宠,还未有子嗣时便与诞下七阿哥的纯妃一同封了妃位,并且册封正使是身兼数项要职,又有太子少保荣衔的陈大人。
如今炩妃又有了身孕,更是风头无两。徐公公暗想,这一胎若是顺利诞下,无论男女,只怕不日就该改口称炩妃为贵妃娘娘了。
毕竟宫中皆知,从前最为受宠的高贵妃,在三年前中秋后便因病被撤下绿头牌,这几年里皇帝一次都没踏进咸福宫,高贵妃的病也再没好过,如今看着已有下世的光景,前年薛神医奉诏入宫,也说病笃至此,药石无用,再治下去不过徒增病人痛苦罢了。于是太医院连用药和针灸都停了,只是让贵妃进些驱寒的药膳,用些宁神的熏香。
而慎妃,也不知是不是当年滑胎伤了身子,这么些年虽也春恩常在,却并未有妊,膝下只有一名养女,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止步于妃位了。至于纯妃,虽然生养两位皇子,但几次三番触了皇上霉头,皇上待她一向也是淡淡的。
其余妃嫔中,也就是舒嫔略多得些皇上眷顾,还有婉嫔这位潜邸旧人三不五时被皇上想起,其他人大多无甚恩宠。
不过皇后娘娘治下,虽然嫔妃平素常有磨牙拌嘴,倒是少有因宠遇不均而生怨的。那些不大受宠的嫔妃,平素吃穿用度也并没少过,常常聚在一处抹牌谈天听曲带孩子,日子也不寂寞。
连久病而足不出户的高贵妃,亦蒙皇后娘娘慈心,这些年炭火吃食药材都是在原有份例上又多添了,且是四时供应,于是除了夏季,其余时候咸福宫里都是足足地烧着地龙炭盆。
皇后还吩咐了内务府,高贵妃平日里想要什么,尽量满足。
这一日意欢到了翠云馆,与如懿谈起此事。
意欢叹道:“皇后娘娘厚待贵妃,也是替皇上全了一番心意。”
如懿翘着手指,提笔画画,一面道:“贵妃是病透了的人,再怎么要东西,花费也有限,皇后娘娘这般,既全了贤德名声,又不至于违背她一直坚持的节俭之道,倒是一石二鸟。”
正说着,进保到了翠云馆,道:“奴才给舒嫔娘娘、娴常在请安。皇上说了,昨夜舒嫔娘娘侍寝,特赐坐胎药一碗,请舒嫔娘娘即刻喝了,以免误了用药的时辰。”
意欢飞红了脸,让荷惜端过药来一饮而尽。
进保行礼离去,意欢道:“这几年,皇上许是觉得妹妹怕苦,又因为齐太医过身,已经很久没赏坐胎药了。今儿不知怎的,又赏了。许是宫中又有阿哥出生,炩妃又有了身子,所以皇上也急着与嫔妾有个孩子,可惜嫔妾身子孱弱,这么些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