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城有座采鸳阁,乃是齐州境内最大的一座妓院,不同于京城中那座顾影自怜的教坊司,各府州郡内早已不再遵循那既定的坊市,所以这座齐州唯一一座一等妓院不知使了何种手段,便开在了距王府几街之隔整个岱城最为繁华之处。
日头才刚被遮住一半时,整个采鸳阁的灯火就早早照亮半条街道,幕后之人的一番好神通,整个妓院邻近全被拆掉用来存放所来客人的马匹轿乘。
有那主人进去楼内欢娱,留下一班轿夫蹲在门口,眼巴巴望着楼内飘来飘去的红灯绿彩,使劲吸一口大门口溢出来的脂粉香气,魂灵已然飘飘然进去楼内,不知躺在哪个幻想的姑娘床上去了。
老鸨子似乎也不是苛责的人,每日总是打发大茶壶拎出几壶劣等的酒水出来与他们消遣,自然能引出一番感恩戴德,有那些平日无所事事的闲汉,也总蹲在那混上几杯白来的酒水。
等到整条街的门前都挂上两盏灯笼的时候,一身白衣的齐王周同身旁跟着一身青衫的清木缓缓踱到这间齐州最大最为豪华的采鸳阁门口。
周同才看了眼门前写着 ‘恍恍人间不堪事,一杯更进一杯无’ 的两块烫金楹联,便冲上来几个只穿着薄纱的烟花,一个个贴到身上,嬉笑间就把两人拉进去内院。
一路穿过嶙峋假山怪石风鸟花月,才来到里间,那些引人的女子方才从贴着的人身上揭开,一溜烟跑出去了。
到了里间,一切又与外间所见不同,一楼厅内,一众莺莺燕燕穿梭不停,二楼各自闺房亦能饮酒作乐,至于那三楼上,乃是阁中花魁所在,据说非是一般人能够上得去。整个内间,杂乱之中却似有章程。
二人才一踏进,便有拎着茶壶的龟公凑上身前,点头哈腰问道:“敢问两位公子哪里来?可有熟识的姑娘小的去给二位通禀一声。”
周同并未答话,只是抬眼扫视一圈,正巧对上正在二楼处徘徊老鸨子的眼神。那老鸨约摸四十岁摸样,脸上脂粉铺得发白,一双狐狸眼睛看着两人,然后扭动婀娜身姿款款走下楼梯,隔老远妖媚的声音就传至耳中:“呦,这两位俊俏的公子很是眼生,怕是第一次来咱们采鸳阁吧。”
说着走到两人身前,挥手摒开伺候的大茶壶,两眼紧着盯周同的眼睛,谄媚的声音又响道:“我看两位公子是外地来的,一眼就能相中咱们采鸳阁,真是好眼光,不瞒两位公子,咱们这采鸳阁可是整个齐州最好的去处了。”
周同轻笑,上前两步来到老鸨身旁,任由那浓得刺鼻的脂粉气味飘进鼻子里,笑呵呵的对老鸨说:“妈妈看得真准,我们兄弟二人第一次来齐州,只听人家说齐州境内最好的去处非是这采鸳阁莫属,若来齐州不到采鸳阁枉在世上做一回男人。”
老鸨抬起腰扇,捂住嘴唇轻笑:“公子可真会说话,在咱们齐州境内,咱们采鸳阁敢叫一等青楼,便再没有别家敢跟咱们并列个一等。”
周同笑意更浓,从腰间取出一锭金子悄悄塞到老鸨子手中,笑说:“那小生可真是来值了,不知妈妈宝地内有什么好消遣,带我前去体味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