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走到钟离翊面前,冲他躬身行礼道:“见野先生好雅兴。”
那钟离翊好似早就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随性笑了两声,但是并未起身相迎,倒是一旁的荀氏看出端倪,急忙站起身让出座下石凳。
自他走进亭中,坐着的云湄一颗心突突的跳了起来,隔了帘笼看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身上好像被抽干了力气,眼见荀氏起身,赶忙也要挣扎着站起来。
周同却是冲着荀氏歉意一笑,然后一把抓住身边云湄的小手坐了下去,只是一瞬间,云湄感受着那只手掌心中传来的温度,才鼓起来的一丝力气霎时消散无踪,任由他握住,低下头坐着也不再动弹。
荀氏见年轻人坐下,施然冲他颔首致意,便独自一人去到江边闲逛去了。
亭中一片寂然,原本喧闹的几名儒生瞧见这怪异一幕也不再说话,静静等待下文。
对面的钟离翊也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将那壶一两八钱的梨花酿喝了个精光,然后举止轻浮的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就准备回去。
却听到坐着的周同笑着问道:“这梨花酿倒是齐州有名的美酒,先生可是觉得还好?”
才站起来四处张望着寻找妻子踪影的钟离翊呵呵的敷衍着:“还好还好。”
周同又笑着问道:“烟花之月的苏堤也是这齐州有名的美景,先生觉得还好?”
钟离翊又哈哈笑道:“也还好,也还好。”
然后话锋一转说道:“只是这齐州的人差了些,上下都是一股酸臭之气。”
听见这话,坐着的那绿衣儒士倒有些不乐意了,站起身刚想辩驳几句,却被身旁的白衣儒生死死的拉住,绿衣儒生低头看着他严肃的神色,便又气哼哼的坐了下去。
那位见野先生哈哈笑着几步踏出凉亭,沿着江边去寻找自己的妻子去了。
几名儒生眼看他渐渐走远,才想张嘴批驳一顿,却霎时间感到大地一阵晃动,不远处扬起一阵尘土,然后便是数十骑身披铠甲的骑卒从飞扬的尘土中钻了出来,在为首一名身长八尺黑面虬髯的将军带领下齐齐驻马停在凉亭前面。
黑面将军两只眼睛瞪起,却像利剑一般在几名儒士身上扫过,直把那几人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