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湄听完,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依大夫之见,现在应当如何?”
郑勋再次略作思忖,然后又开口道:“微臣来时,曾得主公口谕,命我等死守城池,不可有失,故而臣以为,当依薛统领之法,放弃三郡,集结兵力死守岱城,臣相信,不日之后主公必然班师,届时我等将汉军主力拖延在此,主公趁势奇袭豫州,对城中的诸位大人来说,又何尝不是奇功一件呢?”
郑勋说完,双眼不动声色的瞟向统领薛罡站的地方。
云湄似乎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当即做决定,放弃将要失守的兖州、濮阳、谯郡三城,转而从各地调集兵力死守岱城,为的就是等周同回师攻打豫州以解齐州之围。
既然王妃发话了,加之郑勋嘴上说得到了周同的口谕,先前那些主张主动出击的人也纷纷闭上了嘴。
与之而来的则是那看似游离于岱城主线之外的郑勋一跃成为了岱城防守作战的主要人物,云湄对其委以重任,再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什么。
事情看起来似乎很好解决,但是唯有身处中心的郑勋此时脊背上已经渗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白毛汗,也唯有他能正面感觉得到,除了那个齐王周同之外,他身边的这些人好像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王妃殿下,以及那个大智若愚的张通海,也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
岱城之事告一段落,只是接下来三天之后,便接连传来三郡相继失守的消息,虽然城池丢得很快,但是克城的汉军也不好受,不愿给人一直当枪使的周泛这时候决定暂缓一下进军的脚步,因为他也在等那边淮水之战到底是个怎样的结果。
周泛想要坐山观虎斗的想法又一次占据了上风,可他好似忘了,当年就是因为李年的犹豫,给了周同喘息的机会,到头来让周泛失去了他最大的倚仗周洄。
盘踞在淮水的刘整每日好整以暇,在刘整心中经过无数次的推演过,他料定齐军无论从哪个方向都突破不了自己的防线。
现在的刘整,俨然成了王弼的心腹重臣,除每日巡查一遍江防之外,已经官至三品兵部尚书领右武卫大将军的刘整,每日身穿大科釉罗紫绸衣,腰悬翠玉绸带,昂首挺胸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这可是他的祖父三科进士都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看起来,刘整好像真的重铸了他刘家的荣光,甚至达到了祖祖辈辈这一辈都没有企及过的高度。
刘整时常心里在想,要是当年那个迂腐到只知读书的老爹知道他儿子如今靠着当海盗成为了朝中重臣,又不知九泉之下该作何感想。
这天朝会,王弼照例先问询一遍沿江部署情况。
主将刘整这时候就会从一众红紫队列里大踏步走出来,微微躬着身子,向小皇帝一五一十禀告一遍。
说是向小皇帝禀报,但是自打刘整开始上朝以来,就没见过那十四五岁的小皇帝说过一句话。
每次王弼总是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自己再向龙椅上的皇帝复述一番刚才的话,刘整一开始还不太明白,到后来也知道了,这是王弼在向众人示威,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王弼,你们都没有资格跟皇帝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