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营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钟,白灵筠收获了一众将士们的高度好评,有些手头宽裕的还包了红包给他随份子。
这个钱他是万万不能收的,将士们出生入死,一个月的军饷才几块大洋,能养活自己都很困难了,他若是收了将士们的卖命钱便不配再做人。
“司令,我自己回去就成。”
沈啸楼拉开车门,示意白灵筠上车。
“不是还有哈……哈森和格根两兄弟吗,没事的。”
白灵筠总嘴瓢,想说成哈根达斯。
哈森和格根汉话虽说的不好,但听得明白,拍着自己健硕的胸脯,用力点着头。
“我送你。”
不容白灵筠反对,沈啸楼将人按进车里。
坐定后淡淡说道:“哈根达斯也不错,好记。”
白灵筠连忙摆手。
“不好不好,给人改姓,家门不幸。”
中午吃饭时与沈律闲聊,从沈律口中得知兄弟两个的名字饱含寓意。
哈森在蒙古文化中代表着玉石,是纯粹珍贵的象征。
格根则意为品性高洁,为人明朗。
与戴沛川的名字一样,都是长辈赋予晚辈爱意和期许的象征。
沈啸楼捏着白灵筠的手指尖。
“明日大军便要开拔黑省,北新军一时半刻不会撤离宛京,这期间景南逢会暂时留在京中,有什么大事小情都可以去找他。”
白灵筠犹豫片刻,问道:“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沈啸楼心口热乎乎的,五指插进白灵筠的指缝中。
“大总统迁都前一定回来。”
根据大总统预计的迁都时间推算,也就是说,沈啸楼最早下月回来,最晚则要等到五月。
从另一方面来看,连沈啸楼都无法准确估算出回来时间,看来目前的形势很紧张。
按照最晚五月份回京计算,上面拨下来的军饷加上南方政府那几位凑出的二十五万,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灵筠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司令,我心里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嗯?说来听听。”
组织了一下语言,白灵筠用直白的方式说道:“您之前给我的那箱金条我没存定期,而是在中央银行买了贵金业务,过了年找个合适时机出手卖掉,应该能小赚一笔。另外,前几日不小心听见温老板和贺老板的谈话,东郊戏院的财政经营似乎出了些状况,我想与他们二位谈谈,入股东郊戏院。”
沈啸楼沉吟片刻。
“不唱戏了?”
白灵筠摇头。
“如今内忧外患,到处兵荒马乱,百姓吃不饱穿不暖,不唱也罢,何况……”
顿了顿,看向沈啸楼。
“何况我已不是孤家寡人,我这张脸只要在外界出现,代表的就不再是白灵筠一个人,而是司令,是整个沈家。”
沈老爷身为行政院院长,沈啸楼又是一方军阀,不管白灵筠从前干的是什么职业,可打从进到沈家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这一生与戏台的缘分到头了。
在现代时,戏曲是他们家的衣钵,无论他意愿如何,从他出生起就带着传承的使命,将戏曲发扬光大。
他自幼学戏、唱戏,四处演出,年岁大一些后又带徒弟教学生,从小到大只为戏而活,眼下能歇下来做些其他的事情,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倒也是一种新生。
沈啸楼双眼如潭,“你不必在意这些,想唱戏便登台去唱,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