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良说完,起身走出去,目光飞快地向周遭扫了一下,确定没有眼熟的人,才放下心来,他还是和往常一样谨慎,又绕了几绕,才走到仓库的后门,轻轻拿出钥匙,打开锁,推门进去。
季月朋照例隔了好大一会儿才从店里出来,锁好门,直接拐进后面的仓库。
太阳快要落下时,存货盘点清楚,按目前的市场价格算出了桑大良剩余存货的总价值,有四十多万。
“兄弟,时候不早了,晚饭去我家吃,哥哥还有一箱极品的茅台酒,珍藏多年了,一直没舍得喝。正应了那句‘好酒默默不出世,只为等待有缘人’。你可是品酒的行家,一定要好好品品它。今晚,我们哥俩一定要喝个痛快。这几年你辛苦了,没有你帮忙赚钱,我们一家三口还不知要在‘老破小’里住多久呢?你嫂子可是经常念佛一样,念叨着你的好呢!”
桑大良说完,不等季月朋推辞,又忙着给他老婆打去电话,让她下班后多买些新鲜的鸡鸭鱼肉,他要请月朋兄弟去家里吃饭。
在桑大良的家中,一顿大酒喝下来,他投资的所有存货成功甩给季月朋,货款也如愿折现,变成了季月朋的借款。
在季月朋的醉意朦胧中,桑大良不动声色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还有印泥。由他口述,季月朋心怀感激地听着,一字未改地写下了一张借条。
桑大良心满意足地收好借条,和季月朋干了最后一杯酒,他的一抹笑意穿透了玻璃杯的杯底,落在客厅夹角雪白的墙壁上,狡黠地跳了跳。
灯光一字不落地看过季月朋亲手写下的那张借条,也读懂了桑大良那抹笑的背后潜藏了诡诈,它的眼皮闪了闪,眯缝起眼睛,看向未来……
不久,桑大良瞅准一个地处偏远的山区,且容易出业绩的村子,主动向领导请缨,挂职第一书记,去那里驻村帮扶去了。
马上,桑大良看似低调地资助了村里的一对孤寡老人。
这对质朴纯良的老人自然感激涕零,不但给桑大良所在的单位送去一面锦旗,还时常走到村头巷尾,逢人就夸桑书记是活菩萨转世。
听到王海波的死讯,方子圆感到很意外。
得知王海波的死与工亡赔偿金有关,方子圆感到很震惊。
从莫莉医生那里,方子圆了解到王海波的病情虽然严重,但他还年轻,身体素质也不错,一旦大脑恢复意识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和康复锻炼,恢复生活的自理能力是没有问题的。
方子圆为王海波交住院押金,一是出于她善良的天性,二是不希望涵墨小小年纪就失去爸爸,尽管他并没尽到多少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王海波的本质并不坏,他只是误入了赌博的歧途。
方子圆相信这次他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一定会痛改前非的。
时间和经历常常会彻底改变一个人对外界和自我的认知,等王海波摸过一回阎王爷的鼻子,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一定会活出一个男人和父亲应有的样子。
男孩子对父亲的言行是很容易认同的,不管这种认同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
方子圆不想让涵墨的记忆里都是父亲不堪的形象,可王海波还是带着失败的烙印离开了人世。
王海波死了,他的的确确是死了。
然而,促成王海波死亡的究竟是什么?
是工亡法定的48小时?还是金钱令人性的天平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