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猜测过她会做什么反应。
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感慨。
但唯独没有想到她会笑得眉眼弯弯,感叹幸运。
他的视线落在姜楠身上,又遗憾需要开车,所以将目光收回,目视前方。
陈最想起来和姜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快要被绝望吞噬,却仍然挣扎着抓着最后一根正在离她远去的救命稻草。
他或许一直以来对姜楠的看法都还是片面。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乐观、开朗、心向希望。
陈最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姜楠微微扭头,视线落在他的侧脸。
还有。
陈最也是她的希望。
只是……以前可以坚定地说出口的话,现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察觉到点异常,姜楠收回视线,把刚才从幸福之家带出来的笔记本翻开,“幸福之家里的孩子似乎对大人都很恐惧,我在图书馆里和一个叫小虎的男孩聊了一会儿,他在书页上画了很多眼睛,还有一副画。”
“我当时跟着那个叫燕子的员工离开时,特意留意了一下,图书馆里并没有其他员工,所以‘眼睛’应该是监控。但我也没有找到很明显的监控装置,所以……幸福之家应该装了很多微型摄像头,在监控着小孩和我们这些外来人士的一举一动。”
姜楠将自己的猜测大胆地说出来,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这种事情或许没有冰箱里的人头、卧室里被开膛破肚的尸体等等画面的视觉冲击强烈,但人的想象是无限的。
姜楠每次开始发散思维,脑海里就会自带BGM,如《shiver》……
陈最嗯了一声,打断她的思维扩散,又添了句,“还有其他发现吗?”
“小虎还画了一幅画。”姜楠把那页稍稍递过去。
陈最快速看了一眼,一个男人、一个拿着鞭子的女人、赤裸的女孩和遍体鳞伤的男孩。
小虎的画工简陋粗糙,但该有的元素一个不落。
“小虎刚画完,燕子就回来了,孩子都吓惨了。幸好我聪明,知道她肯定会往有翻阅痕迹的页数翻,就急急忙忙随便翻了两页弄出点弯曲的痕迹。”要不是这些天见过的大风大浪、惊悚刺激场面太多,姜楠恐怕都不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姜楠继续说道:“两个大人先不说,那两个小孩的形象,会不会是孤儿院里小孩的写实?”
陈最沉默了几秒,眼皮微抬,眼底涌出点情绪,“从心理学上看,遍体鳞伤的男孩就算不是指代他自己,也一定是他经常能碰见的人。”
“拿着鞭子的女人,把小男孩打得遍体鳞伤。”姜楠轻声说道,“那赤裸的女孩和男人……”
姜楠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想到那些一看见大人就浑身颤抖、满眼恐惧的小孩,鼻子微酸,喉咙也微微哽塞。
“对了!”在陈最开口之前,姜楠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团纸条,她慢慢将纸团展开,“纸团是在娱乐区玩的小女孩塞给我的。”
展开皱巴巴的纸团,上面是扭扭曲曲、笔触稚嫩的四个字——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姜楠拿着纸团的手都随着声音微微颤抖。
包括罗副院长和周成在内的五条人命。
两个身份不明的嫌疑犯。
满是疑团的庞毅和陈晓静。
以及……可能存在虐/童和性/侵/幼童现象的福利院。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走了,那些孩子……”姜楠轻声问。
陈最说:“先给明德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