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姐!”
是颜康。
不过四五年光景,她长高了许多,已经快要比上自己了。
唯有那副面对自己时怯懦不已的样子,还算在颜染的印象之中。
她迟疑了一瞬,还是将手中重物砸了下去。
这一下不轻,但没颜染最开始想象的要重,极具分寸,只是将颜康给敲晕了过去。
掂量着手中的东西,颜染借着月光看到它闪闪发光的铁质表面。
这是阿母当年为她而打的锄头。
那年逃出来,她什么都来不及带,还以为锄头已经被颜长富丢弃或随意赠送给手下佃农了。
没想到在这里失而复得。
她看向倒在地上,头上起了个大包的颜康,终究是没彻底硬下心来,随手扯下来一截布盖在了堂妹身上。
“如此,我不欠你。”
只低声这么自言自语着,颜染没再管她。四周摸摸着找到了开关,钻进暗室中。
如她所想,颜长富还没找到这个地方,足足五六百斤的粮米被阿母存在这里,节省着点的话,足够她和乞丐窝的手下们撑上半年!
既然确定了这里有粮,颜染不多逗留,抓了一小袋后恢复了染坊的原来的样子,从来时的地方迅速离开。
她要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丐窝的大家,之后一段时间不用再挨饿了!
小孩儿跑呀跑呀,长满了茧的脚丫磨破了皮,手中的锄头在月亮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越是靠近,那光芒越是泛红透橙。
天黑漆漆,人也黑漆漆,墙上留着滚烫的痕迹,几撮火苗尚未熄灭,仍顽强地在干草上存活。
月光照不下来,这里曾经是丐窝,连山城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们都住在这里,偶有争吵,偶有动手,偶有谁也不理谁。
但知晓自己肯定活不久的小乞丐们,总会还是把这里当家,把住在这里的、同样是孩子,又或者痴傻的大人当做家人。
现如今,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一片灰烬,踩上去,脚底浑浊一片。酸酸的,涩涩的,刺痛的。
小孩儿不流泪,她跑呀跑呀,跑呀跑呀,跑到月亮下,跑到正道下,跑到整个连山城最大最华丽的大房子院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