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看向沈洛歆,沈洛歆容色寻常,看得出来早已习以为常了。她点点头,转身欲走,突然脚步一顿,视线落在对方捻着帕子的那只手上,当下表情就变了,“这镯子你哪儿来的?!”
“嗯?”对方低头看向手腕,痴痴一笑,表情娇柔又得意,“自然是父亲大人送我的呀……难道跟你一样靠打秋风呢?我同你们说啊,我的这位姐姐呀,前儿个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将自己那老子娘给送来了……之前骨气可真硬,如今还不是跪在门口,求一点施舍……”
“天呐!那不是……仵作嘛?你们家也收?……脏死了……”
“可不!晦气呢……”
“放心,就那晦气玩意儿怎么可能挨得着我,我住的可是府上最好的院子,她?呵……”对方低了头,摸着腕间那只镯子,嗤笑,“也不知道当年用了什么手段,逼地父亲大人娶了她,当真丢人至极!”
沈洛歆攥着拳头,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扯了对方手腕,“沈乐微!那你的父亲大人给你的时候,没有告诉过你吗,这镯子是我娘的嫁妆!怎么……仵作的嫁妆倒是不嫌脏了?戴了就不舍得摘了?”
姑娘们被吓得四下退散,本来铺子里的几个客人也纷纷退避——看着,想要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怎么攥的,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力气,此刻被攥着的手腕却怎么也抽不出来。沈乐微疼地嗷嗷叫,“你、你松开!你松开我!你再不松开我让父亲将你娘赶出去!”
“姑娘。”寂风拽了拽姬无盐的衣裳,仰面看去,抱着猫儿问道,“仵作是什么?为什么仵作就是脏东西?”
沈洛歆微微一颤,指尖一松,就被对方轻易挣脱。
沈乐微这才注意到在场这个明显和沈洛歆认识的小孩子,哈哈地笑着,几近疯狂,“沈洛歆,你已经掉价到诱骗无知小孩子了吗?孩子,我同你说,仵作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阴气重,会倒霉的!你可不能接近她!而且她很穷,吃饭都要靠人救济!”
四下哄笑声起。
寂风仰头看姬无盐,姬无盐冲他点点头,他便抱着猫儿上前几步,拽拽沈洛歆,“我们家银子多,吃再多都不怕的。”
小小的孩子,眼神都是绵软干净的,看不出丁点过往苦难的阴影,若非姬无盐曾经说起,沈洛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孩子是这样的过往。
粉雕玉琢,锦衣华服,怀里抱着一只懒洋洋的猫儿,像大户人家骄养地很好的公子哥。
沈乐微也是这才重新审视起这个孩子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容小觑的样子。她蹙着眉头问沈洛歆,“沈洛歆,你是……落魄到给人孩子当后娘去了吗?”
越说越难听了。
沈洛歆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闹得难堪,母亲如今寄人篱下,若是得罪了沈乐微,回头母亲也难做——总不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当下也只要求,“把镯子还我。”
沈乐微哪里肯,拽了拽衣袖遮了,冷笑,“不还!父亲送我的,凭什么要我还你!”
却听孩子童音软糯,“这位姐姐好有趣,明明方才说脏,这会儿却怎么也不肯摘下来。姑娘,这是因为这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