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仍然微微抬着下颌,施恩般地轻声嗯了声,心底却愈发地诧异于上官鸢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将堂堂皇族子嗣变成了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而上官鸢,煞费苦心的,到底要做什么?
上官鸢的性子是出了名的温软,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个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人。上官鸢总说,这样不好,说有些恩怨日夜惦记着,反倒是苦了自己,倒不如挥挥手就此作别,放下过往,也放过自己。
若真的只是因为在东宫被漠视、被苛待,上官鸢绝不会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为什么……
姬无盐想不明白,却也愈发心疼起这个傻子。
是什么样的委屈,能让一个温软之人煞费苦心步步为营地要报复?而在那一封又一封报平安、说幸福的书信背后,彼时写信的那个人,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表情……
姬无盐又坐了一会儿,离开了。
她一路上都很沉默,她逐渐意识到了一个一直以来都被自己下意识忽略掉的疑点。上官鸢来了燕京城这么久,即便她再如何温柔贤淑、偏居东宫之内安安心心只做自己的太子妃,可也不可能真的寸步不出、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那么……她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呢?
便是为了皇室颜面,朝野上下无人敢置喙一言半字,那么……坊间呢?
那些素来喜好八卦的百姓呢?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这个已故的太子妃?就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就好像,她只存在于那个大火肆虐的日子里。
“姑娘……姑娘?”
姬无盐的表情有种哀默之后的寂灭,这种表情吓到了子秋,她在边上不停地唤着,姬无盐不应,她又拉姬无盐的衣袖,表情担心地快哭了,“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江都郡王欺负你了?”
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
姬无盐伸手摸摸子秋的头发,笑着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傻丫头……什么人能欺负得了你家姑娘?”
“那您怎么了嘛?”
心脏一阵阵地抽痛,姬无盐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么难过,她只是喃喃地,“我呀……只是想另一个傻丫头了……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学了谁的坏毛病,报喜不报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