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最后的理智还记得提醒他自己,这丫头多少懂一点医术的,自己身上那伤,也就是擦破了皮的伤,指不定连疤痕都已经找不到了。他一把按住姬无盐作乱的手,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从伤口上扯开,“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听说以后害怕,谁知你竟然提前知晓了……上官楚的消息网,当真值钱。”
说完,似是有些不大服气地哼了哼……可不就是不服气么,本来还想着看看这丫头惊慌失措的样子呢,结果倒好,全安排好了,连宁家那边都安排好了……
“宁宁……”他唤,“彼时收到消息之初,可曾觉得……些许害怕?”
手被按在他胸口,从掌心底下传出来的心跳,强烈到让人觉得心安。姬无盐抬头看他,宁修远从未像今日这般,喜怒形于色过,像个不成熟的少年。让人恍惚间想起,宁修远啊,其实也不过方及弱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却总能让人轻易地忽略了他的年龄、也忽略了他也只是一个血肉之躯。
夜色朦胧。
白日里说不出的话、做不出的举动,在这样的气氛里,似乎格外地顺其自然。
姬无盐踮着脚尖,单手轻轻环上宁修远的脖子,敛着眉眼轻声说道,“宁修远……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为了你……我摘下我的面纱,和你二哥谈一笔交易,我用最快的人,废了他好几匹最快的马……古厝说,这代价太大。”
是挺大……这丫头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二哥的马,匹匹神驹,回头自己怕是要被他敲竹杠。他听着,只觉得胸膛里热热的,却没说话,继续听着。
“我知道这代价很大。”姬无盐继续说着,夜色里,她的声音温软、语速和缓,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可彼时我只有一个念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确认你的安全,我甚至想过,若是迟迟没有消息,我便亲自走一遭,也是要的……宁修远,那时候,我就特别想问问你……我如此方寸大乱的样子,你可满意?”
方才还觉得温暖熨帖的胸膛,此刻只觉得一阵阵地钝痛。
像是有一把生了锈的锯子,一下一下地、极其缓慢地在他的心脏上拉扯,拉不出血来,却痛地全身麻木。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姑娘,附耳低声承诺,“不会了……以后都不会让你方寸大乱,相信我。”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间有好闻的皂荚香,清清润润的,连夜都柔软了几分,他闭着眼,几乎陶醉,“可是我很欢喜……真的。”我既心疼,却也欢喜。
……
良辰美景,煞风景的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