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一脸志得意满小人行径的左相,此刻姿势没变,全身却紧绷,表情也淡了,眼神死死盯着皇帝手里的卷宗,似是要灼出两个洞来。
再看皇帝的表情,沉凝如墨,翻着卷宗的速度越来越快,没一会儿,他就将厚厚一沓卷宗翻完,直接抬手打了出去——朝着白启云,“你看看你的好手下!三十八万两!短短几年,就贪没三十八万两!你如今是不是要同朕说,你一概不知,只是失察?!”
“白启云,我看是日子太好过每天让你吃地太饱,把你胆子养肥了!”
左相紧绷的身姿稍稍松了松,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只是这气还未散尽,就见皇帝直直掉头看来,“卞东川,你当真带出来一个好学生!旁的本事没学会,倒是先学会了一身贪赃枉法的本事!若非宁修远此行从中发现不对的地方,你们是不是还准备贪没下一个三十八万、下下一个三十八万两!朕当真是昏聩,竟信了你!”
左相缓缓行礼,不慌不忙地作揖,“陛下。郭大人虽然的确是老臣的学生,但也只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实。特别是他担任工部侍郎之职后,为了避嫌,老臣与他已经无甚往来……还请陛下明鉴。”
“避嫌?”宁修贤冷哼,“左相大人还懂避嫌,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话说出来,您自个儿信吗?”
“宁将军又是何时学地这蛮不讲理泼妇骂街的架势,武将就要维持武将的风范,和咱们文臣争这三寸口舌之利……也不害臊。”
“风范也要用在对的人身上……对着左相大人维持风范,着实浪费。”
“你!”左相被宁修贤这一句紧着一句的对峙怼地面色青黑,“宁修贤!后辈小儿,当真不知礼数!你爹都不曾如此同老夫说过话!”
“我爹那是维持自己的风范,为了左相丢了一身风骨着实不划算。再说,既然同朝为官,哪能以辈分论情面?”说着,冲着御座之上的皇帝扬了扬眉头,“陛下,您说是吧?”
皇帝沉默着点点头,“的确如此。再者,如今就事论事,要说郭文安有那脑子和胆子走到这一步,朕不信。宁卿,此事,朕就全权交由你来办,修远的下落、三十八万两赈灾银的下落,朕通通都要看到结果!”
宁修贤拱手称是,“是。”
皇帝继续吩咐,“至于白启云和左相……虽无实际证据,但嫌疑未除,加之御下疏忽之罪、教徒不严之责,这些日子……就好好地在自个儿府上好好反省反省吧。至于那郭文安……即刻押解来京、收监大理寺,等到案件最终水落石出,再行治罪!”
“是。”
“陛下英明……”众臣齐刷刷跪下,于上方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舒了一口气……今夜,算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