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将军亲自呈上……帝师宁修远被郭文安推入洪水之中,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宁国公府……盛怒之下,郭文安怕是……废了。不仅如此,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宁家来调查,殿下,这一回……”
桑吉未尽的话,李裕齐明白。
这一回,宁家必然大动干戈,借着调查郭文安之事的借口,如何都要将左相、东宫一脉连皮带着血肉地撕下一大块来……
“只是失踪了?”他又问,“没死?”
“说是生死未卜。不过这次三爷只带了一个席玉,那日席玉被郭文安差走了,宁三爷不会武功,在那样湍急的水流里,怕是……活不下去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李裕齐缓缓闭了闭眼,松开抓着的栏杆,半晌,低声说道,“若是死了……倒也划算。宁修远,若是你死了……这一局,便是我赢。”
……
于李裕齐来说,这一夜足够漫长到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而对姬无盐来说,似乎才刚刚闭上眼,就被一声尖叫声吵地三魂七魄都丢了大半。
“哇偶!”
那声音足够高亢,姬无盐似梦似醒间皱着眉头,还未睁眼先是听到了沈洛歆夸张地尖叫,“天呐天呐天呐!这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俩、你俩……”
“闭嘴。”另一人声音低沉,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她还睡着,再吵把你丢出去……”他也刚醒,声音里带着些许鼻音,入耳只觉得有些异样的悸动。
于是,刚刚醒过来还有些恍惚的姬无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昨夜做了什么——她将一个男人,留在了自己房里,并且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看到自己睡着……最重要的是,破天荒的,还被沈洛歆给撞见了。
这大嗓门都能吼到大门口去。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姬无盐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到底该不该继续装睡?若是现在睁开眼睛,就要同时面对沈洛歆和宁修远……算了,还是睡吧。
她眼皮子没掀,眼珠子却在狂转,呼吸都急促,耳后根更是通红一片。
欲盖弥彰。
宁修远站在床边,看着鸵鸟般的姬无盐,就这么看着,半晌,开口唤道,“席玉。带沈姑娘去用早膳。”
“哎?!不是、我又不饿……”
席玉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含笑提醒,“不。沈姑娘。您饿了。”
沈洛歆太阳穴都跳,咬着后压槽冲着席玉笑,一边盘算着要不要去陈老那弄点强力泻药来……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什么样的手下……她堂堂沈家大小姐,两世为人,第一次知道“饿”这件事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
她皮笑肉不笑地走到门口,错身而过之时,轻声说道,“席玉。本小姐观你印堂发黑,需服通便排气之物。”
席玉当机立断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脖颈子都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