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越聚越厚,天色黑沉沉地压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风也停了,空气像是凝滞的浓稠的墨水般,呼吸间都是黏腻压抑的沉重感。即便是任何一个外行人,都被那两个字惊地下意识敛吸噤声。
“死、死、死……胎?!”朝云姑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能,“可若是死胎,这、这纤月怎么还能……”
宋元青对着身边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心领神会,第一时间走到了两个大夫身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只等着一个结果。
死胎……姬无盐眉心一跳。即便没有生过孩子,却也知道一个正常女子不可能怀着一个死胎还能活蹦乱跳地到处瞎蹦跶啊……莫不是……她看向方才还在得意洋洋的那个大夫,对方显然也是被吓到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却因为事情太过出乎意料而失了反应。
但是另一位大夫反应快,讪讪笑着,“瞧您这话说的,之前自然是好好的。就是这一跤给摔没了的呀……怎地听您这话的意思,倒像是姨娘自始至终都怀着死胎呢。陈太医,这怪力乱神之说可不兴有的……万一传出去,莫说咱们了,就是您也要跟着一道遭罪,丢了这顶乌纱帽都是轻的了……若是严重些,整个陈家都要获罪。陈太医,谨言慎行……”
言语间,暗藏威胁。
若是真的,可不就是怪力乱神之说嘛,当今陛下最忌怪力乱神之象。
几个小丫鬟吓得脸色都煞白,偏偏陈太医嗤笑一声,牛脾气一般地坚持,“到底是这会儿没的,还是用了什么古怪的手法留在了肚子里造成了喜脉的假象……想必两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这件事就算是闹到了叶大人面前、甚至闹到陛下跟前,该什么样的还是什么样,若因为说了实话而丢了乌纱帽,那这顶帽子不要也罢!”
姬无盐倒了杯茶,端着走到陈太医跟前,抿嘴一笑,冲着方才那位大夫说道,“您也莫要耸人听闻。一个姨娘的孩子是不是死胎这样的事情,想必还没有资格拿到御书房的书案之上去说……陈太医是我请来的人,若是因为得罪了叶大人而丢了乌纱帽,那我随时欢迎陈太医去我府上当差,虽然官位是没有了,这月例银子一定是比您如今的俸禄要高些……还能和您最敬佩的陈老朝夕相处,想必对您来说,也能算是因祸得福。”
陈太医当真是眼神一亮,冲着姬无盐拱手,“如此,当真是美事一桩……我就……静待佳音?”说完,竟还有闲心眨眨眼。
因着这一近乎于调皮的举动,凝滞的气氛稍稍活了些。
只是依旧沉闷。
像是盛夏午后,暴风雨前夕,那般令人窒息的闷热。
叶家大夫被无端指控,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当下对着宋元青行礼,高声说道,“大人,风尘居欺人太甚,大人当真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