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没瞧见人,只能失望离开。
风尘居二楼的雅室里,早早地备好了茶水、点心,还点了香,安神的。
约了午时,陈一诺来的早,早了一个多时辰,彼时风尘居还未开门,他顶着两个青黑青黑的眼圈,在门口徘徊良久也没好意思上前叩门,便在台阶上蹲了,想着见人的时候该如何见、若是姬无盐也在,又要如何表现,是假装浑然不知,还是稍稍露出些猜测的端倪?见了面之后,又要如何寒暄、如何进入正题,是意正言辞一些,还是客套热情一些?
这些问题并不是从他到了风尘居门口才开始头疼的,而是在这更早之前,在陈崧前辈约他相见的意思传递到他面前开始。
他俨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陈崧的称呼是“前辈”,而再不是陈崧叛徒。
即便事情真相尚未明朗,但他潜意识里已经坚信了陈崧的无辜,至于还想要见一见、问一问,不过是想要理清楚接下来自己该如何抉择、陈家又该如何抉择……也因此,他愈发地觉得自己无颜见前辈。
只是,犹犹豫豫了一晚上加小半日光景都没有得到答案的这些问题,在见到陈崧本人的时候,莫说答案了……便是连问题都丢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
他看着陈太医和前辈寒暄、和姬无盐打招呼,又看到陈老冲着自己颔首招呼,表情温和仿若之前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似的,陈一诺当下就只剩下了自责,只能讷讷地跟在陈太医身后落了座。
然后,陈一诺就看到那位很有可能是云州清雅山庄少家主、真正意义上富可敌国的小公主给陈崧倒了茶,又给陈太医也倒了茶,陈太医半起了身子道了谢双手接过,然后眼看着轮到陈一诺自己,他“刷”地起身下意识去抢姬无盐手里的茶壶,仓促之下……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手背上,烫地他整个人都差点“嗷”地一嗓子跳起来。
姬无盐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搁了茶壶去看他的手,陈一诺讪讪笑着将通红如煮熟猪蹄的手背在身后,朝着面前的三人故作轻松地笑,“无妨、无妨,就是溅到了些,没事儿,回头擦些药膏就是了。”
姬无盐有些不放心,维持着半起身的姿势探身去看,陈一诺却愈发的背了手,忍着疼状似无意地在身后擦了擦,“没事,真的没事,无盐姑娘也坐吧,我自己来就成。”说着,用另一只手给自己倒了茶。
陈老蹙着眉头有些不放心,陈一诺的手藏得太快,他也没瞧清楚,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觉得挺红的……但想着陈一诺是陈家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一些小烫伤自然不在话下,当下便也朝着姬无盐颔首,“姑娘坐吧。无妨的……忘了陈家人都是做什么的了?”
也是。
姬无盐颔首轻笑,“倒是我多虑了。”
手背上的触觉似乎变得格外敏锐,即便只是轻轻擦过衣裳的料子,都起了一层细密的疼痛感。陈一诺心下愈发懊恼,只觉得自己当真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
如此想着,又想起之前自己鲁莽上门的模样,愈发情绪低落地垂着头不说话了。
至于一早还未考虑好的关于如何表现的问题……谁还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