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那些人,典型地打都打不乖的类型。
子秋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到了院子门口,被宁修远留步了,仍一路目送着对方直到完全看不见之后,才倏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入内的时候,看到了桌边搁了笔冲着自己吟吟浅笑的寂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滴溜溜闪着光,狡黠似狐……莫名带着一股和年龄并不相符、却又非常熟悉的狡黠。
子秋微微一愣,驻足,“你……”
“嘿嘿!”寂风嘻嘻一笑,“怎么样怎么样?寂风聪明吧?楚哥哥说,若是我这样问了,三哥哥就会替咱们姑娘出气了!”
这一笑,狡黠尽散,还是憨态可掬间带着几分傻气的样子。
“公子教你的?”子秋心下了然,难怪方才觉得那狡黠甚至熟悉,如今想来,可不就是公子算计别人时的模样嘛!这小子年纪不大,字学不好,这坏模样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嗯嗯。”寂风咧嘴一笑,露出下面一颗摇摇欲坠的牙,那牙松动了还未掉,比别的牙齿看上去高一点,很是显眼,看起来这笑容愈发傻气。他自己却浑然不觉,邀功似的,“楚哥哥还说了,这是他的考验!若是三哥哥连这次的考验都没有通过的话,就不是一个好男人,姑娘就不能跟他好。”
子秋很想告诉这个傻小子,姑娘能不能跟三爷好真的不是公子能够说了算的,但若是姑娘知道以后生气……到时候的过错,公子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全部推到你身上的。
与狐狸谋皮,你小子当真还是太嫩了些。
宁修远并不知道,看似无忌童言,实际上却是某狐狸对自己下的套,他正支着下颌盘算着这位屡屡触及了他底线的郡主殿下,还有那位耀武扬威却没什么脑子的陈家少主……当真般配。
思及此,他吩咐车夫,“不去风尘居了,先行改道去宫里吧。”
……
风尘居的雅间里。
陈老整个人猛地一颤,带着深夜于梦魇之中乍然惊醒时的恍惚,声音都沙哑着问陈一诺,“令堂是因为什么……因为什么病情过世的?”
他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里的颤音,更没有发现端着茶杯的手都在抖。
陈一诺却看到了。
他心下狐疑,一颗心却不自觉地提了起来,想了想才道,“咳疾……反复数月,最后不治身亡。父亲说,是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