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一诺回到自己屋子里,洗了个澡换了个身衣裳,就去找了陈太医。陈太医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他还是担心着陈老那边缺人,是以这两日仍然以脚伤未愈为由在家歇息了。
陈一诺到了陈太医家中,甚至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陈太医就主动问起陈老的情况,一听明日需要有个人搭把手的时候,想都没想就应下了,然后又是拉着陈一诺的手腕左看右看看了许久,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好几遍。
明明,对方自己便是个大夫。
陈太医并没有大多少,此刻却像是父辈一般谆谆叮嘱着。
他自己本人没什么感觉,陈一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讪讪笑着,“放心吧,误不了事的,陈崧前辈也已经给我开过方子了,还有姬姑娘给我的舒痕膏,听说对烫伤烧伤最是有效。”
“倒不是担心你误事。”陈太医松了陈一诺的手腕,将切好的水果推过去一些,才道,“主要是担心你。你还年轻,往后的道路还长着呢,不用我说想必你自己也知道,手腕对一个大夫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你在这条路上的天赋那么好,若是因为手腕的问题而被限制了发展,这将是多少病人的损失。”
陈一诺微微一怔。
又是这句话,不是担心你误事,只是担心你。之前陈崧前辈也说过类似的话。
虽然都是陈姓家人,但和驿馆里的那些两厢一对比,着实有些讽刺呢……陈一诺心下泛着苦涩,脸上表情都淡了些。他知道自己脸上藏不住事,便只低了头装作吃水果的样子。
偏偏咬了一口含在口中,半晌没咀嚼一下。
两人心下都挂着事,陈太医是担心明日的针灸,陈一诺却是说不上来的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是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陈太医也起身,说是要去一趟御医院,正好同行一段。半道上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又将如何养护手腕的注意事项一遍一遍地重复了好几遍,最后才笑笑,“多嘴了、多嘴了,忘了你自己也是大夫了。一诺莫要嫌烦哈。”
陈一诺连连摇头,道不会。
怎么可能嫌烦呢,这样碎碎念的叮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了。彼时年幼被陈家辉那些个孩子们欺负,时常挂伤,母亲就是这样碎碎念着的,后来……就没有了。
到了驿馆门口,陈一诺低声道了句谢,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冲进了驿馆。
陈太医不知道,他这一句谢,既是为了这一段路的稍待,也是为了这条路上的碎碎念。
只是,陈一诺堪堪冲进驿馆,就倏地怔在当场,脸色骤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