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猛地一惊,只觉得肺腑之间都有一股子恶心人的的东西往上翻涌着,像是肚腹之间掺杂了各种各样的泔水、馊掉的饭菜、腐烂的碎肉,此刻一阵阵地往喉咙口里涌,让人面色发白头痛眩晕。
缓过神来正要询问真假的时候,却见那人已经不见了。
其中一人后知后觉,看着方才那人站着的地方,半晌才喃喃低语,“你们见过他吗?”都是邻里相亲,纵然来往不多也多少能有些脸熟,可方才那人的模样,如今细细回想起来,却似从未见过一般。
其余人也摇头,注意力却明显不在这上面,压着声音朝着那酒肆的方向指了指,“你们说,那劳什子玩意儿,真的能酿酒呢?从来没听说过呀。”
“这谁知道呢。不过贤妃的确不是东尧人没错,西域那边一些歪门邪道旁门左道的也的确是多……什么用活人养蛊虫,用尸体种莲花……兴许真有那、那、那……”后面的话卡在喉咙口,就像是那些恶心黏腻的东西翻涌上来卡住了一样,到底是说不出口了,跺跺脚,一咬牙,“哎!”
“这么一想,兴许是真的……不然好好一个郡王,金尊玉贵的,跑咱们这个破地方来开什么酒肆,他缺那五文钱五文钱的吗?”
此言倒是甚有道理。
几人默默点头,虽不知是如何的邪门歪道,但一想到那酒同那些个东西打过交道,一时间只觉得恶心不适,赶紧摆摆手,“散了散了,回家吧,幸好今日那帮子酒鬼来闹事,不然咱们指不定还要被糟践多久呢。”
“你说……这郡王殿下煞费苦心弄这一出,到底是作甚呢?那、那劳什子我也喝过,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兴许是时候还未到吧……总不至于是什么滋补养生的东西。”
“别说了,犯恶心……”
这样的说法,不知怎的,以极快的速度传了开来,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经过了有心之人的添油加醋,渐渐地编织成了一张用心险恶的大网,罩在所有人的头顶。
皇帝都震惊了,可他这阵子病着,朝中上下都是李裕齐在监国,李晏先的事情他并未全然相信,只先将人关进了天牢,等候发落。至于旁的,一道口谕秘密地送到了宁国公府。
他生性多疑,这个时候更是觉得谁都要害他性命、谋他皇位,这个时候盘算来盘算去的,竟然发现除了张德贤之外,谁也不能相信。
便是宁修远,亦是如此。
……
姬无盐回去的时候,陈老的针灸已经结束了,陈太医正守着,说是陈老睡了,说完对着宁修远拱了拱手,“三爷。”
宁修远摆摆手,“不必多礼。”
便是无言。
虽然都是替皇室效命,但陈太医自认和宁国公府并无私交,甚至若非姬姑娘和陈老的关系,自己仍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替后宫妃子制作一些美容养颜的方子,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却也不会犯什么大的错处。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一直到……那一天,他才意识到,也许有些人眼里,自己已然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