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抬手一指,朝着前方众人点点指尖,吩咐席玉,“给本姑娘将这些丑陋嘴脸记住了!明日起,你去楚记药铺坐镇着,替掌柜的把把关,楚记的药材……就算拿出去丢了,也不会卖给这些是非不分的……人!”最后一个字,咬字极重,像是从齿缝间一点点碾过,完全碾碎了,才吐出来一般。
席侍卫摩拳擦掌,“好嘞!属下领命!”声音高昂,与有荣焉,“狗腿子”三字,简直像是为其量身定做。
李奕维微微抬了抬眉,些许诧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席玉是姬无盐的手下呢。
有妇人委屈申辩,“姑娘……姑娘此话没有道理,大娘我没有说您的坏话,更没有说沈姑娘的坏话,姑娘怎地就一棍子打死了呢?”
“就是就是……老汉我也没说哇……”
“我也没有……”
附和声渐高,宁修远正欲出声,被姬无盐掐了掐掌心,悄悄拦了。
她说气还没消,的确是真话,不是为自己气,是为许四娘气、为沈洛歆气、气闹事者、气煽动者,更是气这些躲在人群里无动于衷的看客们。
有些话,她今日不吐不快。
她松开宁修远的手,上前一步面朝这些百姓,微风拂过她的发梢、裙摆,让她看起来像是超脱于世的仙人。她容色平静,声线空灵,目光却似怜悯苍生无知。
她说,“姬家从商,商铺涉及各行各业,楚记只是其中一家,财力并不雄厚、金银储备不多,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坚持原价,需要遭受同行多少白眼、需要顶住多大的压力,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毕竟,就在方才,你们站在人群里,未曾出言伤害,兴许也有过片刻的于心不忍,只是最后,也许是害怕被归于‘仵作同党’,也许是受制于友人亲眷的立场……”
“无盐……”沈洛歆倏地一颤,抬头唤她,神情落寞眼神无光,她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姬无盐真的懂她。
是啊,那些伤人的话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些年、那些年,再难听的都听过,早已不会再介意了。真正让人难过的是,济济一堂的百姓,平日里也有见过面的、兴许还打过招呼的,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话。
哪怕不是维护,只是说一说息事宁人的话。
没有。
一个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