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遇到的是庆山。
铁面无私如木桩子一样的庆山,能在心里设想将自己主子堵了嘴捆起来的庆山,也是曾经霸占朝廷通缉榜榜首多年的庆山,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心慈手软之说,更没有不打老幼妇孺的说法,对他来说,这世界上的人可以分为三类,主子、无关人员、以及任务对象。
对任务对象凭什么要心慈手软?
饶是五长老“呜呜呜”地挣扎仿若一条受困的泥鳅般,还是被庆山直接丢上了马背上,本就虚弱的五长老被这一丢狠狠撞击在肚腹之上,一瞬间只觉得连胆汁都恨不得吐出来。满脸怒容回头蹬向对方,若是此刻还在山洞里,大抵她还是要拜一拜五长老的谱的,奈何……此刻她只是阶下囚。
一个说不了话只能自认为眼神凶狠瞪人的阶下囚。
只是,眼神并不能杀死一个人,连中伤都做不到。
……
等到五长老终于能够开口,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得事情了。
半个时辰马背上的颠簸,让她本就很久没有进食的胃部更是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着,只看脸色便是灰白如纸,她瘫坐在姬无盐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哪里还有半分之前山洞里自以为是的尊贵与骄傲,她瘫坐在那里,有气无力地求一碗吃食,“姑娘,能不能给点热饭菜……老身许久没吃了。饿……”
话音未落,身下凳子被踹了一脚,岑砚冷眼斜睨,“饭菜?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呢……你当我家姑娘是请你过来做客的呢?是不是还要准备些上好的酒水?然后找两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小厮伺候着您老用膳?”
五长老笑呵呵地看他,狭长的眼底笑意玩味,声音沙哑缓缓说道,“不用年轻貌美的小厮丫鬟了,老身瞧着小娃娃你就不错……”
“你!”岑砚一僵,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被气的!胸膛起伏间,又是狠狠一脚踹在了五长老身下的凳子腿上,力道之大,五长老整个往后仰去,重重摔倒在地,岑砚一把拽起,重重搁置在地上,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想得美!”
姬无盐无奈摇头,冲着张牙舞爪的岑砚招招手,像招一只小猫,“回来……本姑娘今天就教你一个道理。对于这种早就将自己的脸面跟尊严都丢到了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稀碎到捡不起来的人,你便是穷尽此生言辞之恶毒,于她而言,也不过不痛不痒。”
五长老微微一愣……嬉皮笑脸的表情散了些,看向姬无盐的眼神,古怪又玩味,像是某种审视,只那眼神又疏忽而散,仿若只是姬无盐的错觉。五长老痴痴地笑,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老身风光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未曾出生呢……想当年,什么御膳珍馐琼浆玉液没吃过没喝过,如今既落入这般田地,倒也不算什么憾事了。”
“呵……”姬无盐支着下颌偏头看她,眼神戏谑,“不曾遗憾吗?”
五长老看着姬无盐的眼神,只觉得心头突地一跳,竟是不自觉地敛了呼吸。十几岁的小姑娘,坐在那张金丝楠木大椅里,小小的身形,气势却锋锐,表情讽刺,眸底隐约有种春寒料峭般的清冷,高高在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