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远却不愿搭理她,只低头皱着眉心查看掌心的伤口,连呼吸都不自觉敛着。伤口有些深,一个个月牙形的痕迹已经结了痂,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再看她的指甲,却是一个个都圆润平整,让人不由得心疼,这到底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自己给自己掐出这样的伤口来。
又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她用这样的力气来克制自己……
心疼之后便是自责,最近忙于公事,只吩咐了席玉守在她身边,但席玉到底只是做手下的,想来的确能护她安全,却并不能、亦不敢照顾她的情绪和心事。外面纷纷扰扰,正值皇权更替的紧要关头,各方势力都已经蓄势待发,她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因着许四娘的关系、亦因着自己这边的身份,并不能真正袖手旁观。
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宁修远抿着嘴低头不语,黯淡的光线里,他的整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只握着姬无盐的那只手,微微地颤。
姬无盐微微一怔,心底忽然之间就柔软了下来,她温软浅笑,“没事了……你看,如今都结痂了,我就是、就是当时不小心。洛歆的药效果很好,说是几日下来就连疤痕都看不见了。”说完,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摸了摸宁修远柔软的发丝,真是少见啊,这样强大的一个人,如今低了头落寞的样子,无端像是一条淋了雨无家可归的大狗,尾巴都耷拉着。
“我自然知道……”他喃喃应道,只是后面的话哽在喉咙口,最后化成一声叹息。他自然知道,姬无盐用的药都是一等一的好,也知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同样知道,那些受伤的时刻真实存在过,那些需要她如此才能克制的心情也存在过,也许此刻仍然并未消失,而她……不愿说。
小姑娘瞒着他,不愿说。
甚至为了瞒着他,她还支开了席玉。
……
院落之中,席玉席安两人站在树下避雨,在冬季仍然枝繁叶茂的古树之下,是最好的避雨之处。
只席玉却一会搓了搓胳膊,一会儿狐疑看天,没一会又搓搓胳膊、挠挠脖子,片刻不得安静。最后忍不住了,胳膊肘捅捅身边席安,皱着眉头兀自纳闷,“诶,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这才几月的天,怎么冷成这般模样了?往年这个时候有这么冷了吗,我才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浑身漏风似的,脖子后面凉意森森……”
席安偏头看他,看了一会儿摇头,不甚在意地说着,“下雨天总是冷一些,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兴许是你跟在姑娘身边疏于锻炼了,改日同你过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