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盐目光落在对方脚边那方帕子上,眸色微冷。
子秋淡哼一声,说道,“姑娘不认得她也是正常,原是咱们宅子里人手不够,朝云从人牙子那处买来的婢女,负责浣洗的。奴婢瞧着她是个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就拨了去照顾沈姑娘……没成想,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货!也不知从何处捡到了咱们公子的帕子,别奴婢瞧见了,就非说是公子、公子同她……同她那什么、花前月下的时候送给她的,还说要带她回云州……这不是痴人说梦?奴婢实在气不过,才声音大了些,吵着姑娘了吧。”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白雪低着头,搅着手指,明明很害怕的模样,却又执拗地辩解,苍白而无力。
姬无盐仍然垂眸看着那方被泪水浸湿的帕子,轻轻“哦?”了一声,笑道,“兄长既给了你这方帕子,大抵是对你有意,你既愿意同他一道回江南,想来我兄长也不是一厢情愿,这帕子……怎么说来着,是该叫定情信物的吧?”
子秋都惊呆了,这……姑娘难不成还能真的相信了这小妮子的话?她动了动嘴巴,到底是没有出声,只看向白雪的目光明显愈发凶悍——瞧瞧,这厮多么得意啊!还随侍左右,她是不知道江南多少好人家的姑娘想着随侍公子左右呢!
哪里轮得到她白雪?!
白雪搅着的手指微微顿了顿,耳根子都通红一片,低低应了句,“是……”
姬无盐却玩味一笑,“那本姑娘倒是觉得奇怪了。这书中所说,女子对待定情信物,大多珍之重之、稳妥安放,就像是藏起那些羞于示人的心情一般……白雪丫头倒是与众不同,大大方方地示于人前。不过……既是伺候洛歆的丫鬟,不好好地候在门口等姑娘醒来伺候悉数准备早膳,却一早跑到我院子里来作甚?”
对方一噎,因着错愕,下意识抬眸看去,直直跌进对方含着笑意的冰冷眸子,那眼神仿若能够洞悉人心一般犀利,白雪又倏地低下头去,“奴婢……奴婢、奴婢就是……”
“就是什么?”姬无盐看着她,问道。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白雪绞尽脑汁,指尖攥地生疼……事情就是她昨晚看到沈洛歆拿出来又塞回去的那方帕子上的字迹,就趁着沈洛歆沐浴的时候偷走了,今日一早借机掉落于人前,只盼着这种素来数不清楚的事情能让她逃离燕京城——可她能说吗?
显然不能。
白雪站在那里,手脚冰凉,她狠狠闭了闭眼睛,下一瞬直直对上姬无盐的眼神,说道,“沈姑娘前两日病了,她虽然给自己开了方子,但昨晚夜间奴婢听着姑娘还在咳得厉害,寻思着去找陈老问问这方子有没有问题,可又担心打扰了陈老,万般无奈之下才来找姑娘,帕子只是不慎掉落,就被子秋姐姐揪着不放,说、说……说了那许多难听的话。”
说完,音色哽咽,眼泪成串成串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