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笑得一脸慈祥,一边兀自点头,一边稍稍退开半步,弯腰行礼说道,“老奴不耽误殿下去陛下那边了,殿下请。”
李奕维点点头,走了两步脚下微微一顿,有心打探一下这国公夫人到底是哪天过来的,只又担心这些话传到母亲那边伤了母子情分,犹豫再三到底是没有开口询问。
今日一行,收获甚微,但也并非全然没有……世人都说,帝后情深多年恩爱如初,可父皇病了这许多日,母亲鲜少过去伺候着,如今看来甚至并不担心。世人又说,皇后贤德大度堪称史上少有的贤后,这大度是真的,可若当真情深,又怎么可能大度得了?如今看来,所谓帝后情深终究只是表象,所谓贤德大度也不过就是无心无情无所谓罢了……
早年那个张扬任性的小姑娘,一入宫门收心敛性大度温和,再结合嬷嬷无意中提前的“拜把子的交情”,他心下似是已有答案。只是……后面的事情他没有再深究,亦不敢深究了,只轻轻叹了口气,那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也许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这答案,远超他所设想的。
难怪……不过是一盅燕窝,就能让对后宫诸事都没从不上心的母亲亲自端过来打算自己儿子的算盘。
彼时被打断的折子,自皇后离开之后再一次被提起,只是很显然,这时候的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又问张德贤如何看。这位素来滑溜的张总管揣着他的手,老神在在地摇头,“方才娘娘提到,这国公夫人身子不利索,也是陈神医开了方子慢慢调理的……姬家姑娘老奴虽不熟,却也见过几面,是个大方的,如若当真有那能治百病的神药,想来绝不会藏着掖着不给的……可见,是真没有。”
李奕维在旁看得心急,却也全然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将指尖折子再次递了回来,颔首交代,“话的确是这么说没错……这些个道听途说的东西,的确不好尽信。”
李奕维没接,小心翼翼开口试探,“不若,叫来问问?”
皇帝沉吟片刻,到底是摇头,“什么神丹妙药……说得玄乎罢了!如若只是没有效果便也罢了,只怕没病都给吃出病来……罢了罢了,过些时日再说吧。”说罢,折子又抬了抬,声音微哑,“拿去吧!往后遇事还是要有些判断能力,别听风就是雨的被这些个臣子们牵着鼻子走。”
李奕维只得弯腰将折子接过,轻声应是,“是儿臣疏忽了。”
皇帝今日已是比平日多说了许多话,浑浊的眼神看了眼李奕维,兀自轻叹,“毕竟年轻。索性朕还在,若是遇事不决,便来问朕……往日是朕疏忽了对你的教养,趁着这阵子,朕多教教你,总不至于往后被这群各怀鬼胎的老臣们牵着鼻子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已是有气无力,言语也缓慢温吞,只李奕维却是倏地一怔,豁然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