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维打的就是这样的算盘,他就没打算让陈老好好回到江南。
这一点,姬无盐知道,宁修远也知道,是以他们都清楚,这宫,进不得。
只是,皇权之下,谁又能说避就避?姬无盐思忖片刻,调头吩咐子秋,“去将我那套银针拿来……还有我柜子里那只朱红色的小瓷瓶,也一并拿来吧。”
子秋一惊,“姑娘?!”
“那是什么?”宁修远看子秋这般表情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心下隐有猜测,只还是佯装不知,问道,“宁宁是要陪着陈老一起进宫吗?”
他问得小心,姬无盐却连半分遮掩也无,起身掸了掸裙摆,从容说道,“陈老不去……我去。李奕维不是要这神丹妙药吗,那药送到就好了,是陈老送还是我送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得从容,宁修远却连一个字都不信——这药有没有第二颗他还能不知道?他皱眉摇头,“宁宁,别莽撞,你懂什么医术?届时出了岔子便是我也护你不得。”
她抬头看他,一双乌黑的眸子干干净净的没有半分杂质,她平静问他,“那陈老出了岔子,你便能护得住了?”
宁修远拧着眉头没说话。
子秋拿了银针出来,见着气氛不对劲,收了脚步小心翼翼的站在姬无盐身后,银针和瓷瓶搁在手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递出去还是放回去——虽然她希望是放回去。姑娘的确是会一些针灸之术,早些年跟着陈老学的,但对方毕竟是皇帝啊!何况那只瓷瓶里的是……
“给我吧。”姬无盐朝后摊开手。
子秋攥了攥手里的东西没递出去,只犹豫着商量道,“奴婢帮您拿着吧?”若是有她陪着……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处,但与其待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倒不如跟在身边反而安心些。就算是提心吊胆,也总安心些……这话虽然古怪,但的确如此。
姬无盐没让,摊着的手也没收回去,淡声吩咐,“不必。你在这里守着,若是旁人寻我,就说我出门了,莫要同人说起此事。”
“姑娘……”
“听话。”
子秋瘪了瘪嘴,到底是不情不愿地将手中银针瓷瓶尽数交出,蹙着眉峰低声叮嘱,“姑娘,您如何都要小心,宫里头比不得外面怎么都方便。若是、若是……奴婢说是若是当真……”
言语间,声音都哽咽,“若是”了半晌也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只断断续续地继续交代,“若当真……姑娘如何都要全身而退,咱们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姬无盐拍拍她的脑袋,声线温和,“好,知道了。”原想着再说些劝慰的话,只心事沉沉的,连笑容看起来都虚弱,一时间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劝着,只又拍拍她的脑袋,轻声交代,“别担心,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
子秋缓缓后退半步,点了点头,目送着姬无盐拾阶而下朝外走去,又猛地追上两步,站在台阶之上蓦地唤道,“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