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寿一噎,看了眼从头到脚写着“老身委实不屑参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接风宴”却又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盛装出席的姬老夫人,“呵呵”地冷笑,“心里头既想着接风宴,就大大方方进城,偏学那些个旁门左道的行径躲在暗处窥伺……呵,这般小人行径,还想要什么接风宴?”
老夫人一听,哪里能忍,当下大步流星冲到面前,一拍桌子,指着对方的鼻子呵斥,“你这老顽固说谁是旁门左道的小人呢?”
“不是吗?你姬家旁的本事没有,就知道养些乱七八糟的毒虫子,可不就是旁门左道……做都做得,偏不让人说得,是什么道理?”老爷子嘴上嗤笑挑衅,身体却老实得很,双手抱胸,以自我保护的姿势躲得远远的,说完又看了眼姬无盐,讪讪一笑。
老夫人也虎,撑着桌子凑过去,直直冲着老爷子的脸呵斥,“我们姬家旁门左道,至少护得住子孙后辈!不似你上官一族尽出缩头乌龟,孩子出了事,却要一个小丫头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过来调查!”
老爷子一噎,这话其实挺重的,偏也是事实,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只缩着脖子,讷讷的,也不出声。
老夫人却是说着说着真气上了头,似是忘了此刻大庭广众,只差拍着桌子冲对方叫嚣了,“你自己看看,这丫头才多大的身板,可撑得起那些个前尘旧事?偏她苦苦撑着的时候你这个当祖父的在哪里?如今眼看着真相大白了,你倒是来了……还要孩子们给你接风洗尘,呵,也不害臊!”说到激动处,唾沫星子都喷在上官寿脸上。
上官寿大抵也是真的心虚,竟是连擦都没顾得上擦,只怔怔看着,张了几回嘴,一个字没说出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胆子小的不敢伺候,悄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去。
宁修远也惊呆了,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才知往日这位姬老家主对自己实属和善了。虽说也的确听闻姬老夫人和上官老爷有些不对付,但想着都是时家家主,平日里总自持身份着,就算互相不对眼却也做不出有损身份的事情来。
没成想,这老夫人……着实……彪悍。
他偏头悄悄问姬无盐,“往日也这般?”
姬无盐一手点心一手茶杯吃得酣畅,难得见老爷子吃瘪,她瞧着还觉得甚是有趣,闻言也只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只瞧着胆战心惊的下人们,才出言劝着,“外祖母。您误会祖父了,今日若非他进宫向陛下请安,只怕我还没那么容易出宫来呢。”
上官寿一听,顿觉脖子都直了些,挺了挺背,用力点头道,“就是!你个鼠目寸光的老太婆不知道就别瞎说!再说,接风宴又不是老头子我要吃的,是孩子们的一片心意,心意你懂吗!?心意这东西,是随随便便能拒绝得了的吗?”
“缩头乌龟!”
“鼠目寸光!”
“缩头乌龟!”
“旁门左道!”
刚下过雨的夜晚,冷风兮兮,暖阁里却是热火朝天……
从未见过此情此景的下人们缩着脖子心惊胆战,既害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却又抵不住好奇偷偷掀了眼皮子看着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像泼妇骂街一般互喷唾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