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既定的路程,马车先去驿馆将陈一诺放下,然后再回东郊的宅子里。
这段路不算短,姬无盐完全可以好好睡上一觉。她看起来也是真的睡着了,寒冬腊月,薄毯之下也是微冷的空气,她往宁修远怀里钻了钻,缩着四肢团成了一团,睡相实在算不上好。
情敌当前,宁修远对小姑娘的亲昵很是受用,风拂开了帘子,光线影影绰绰打下来,落在小姑娘姣好的眉眼之间,将她细小的绒毛镀了一层柔软的亮色,让人心生温柔。宁修远拉了拉滑落的薄毯,指腹捋过鬓角碎发,他低着眉眼无限温柔的模样。
只是这样温暖的一幕很快被争执喧哗声打破。
姬无盐皱着眉头醒来,一脸不悦地唤“席玉”,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宁修远一边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着,一边准备让人去看看什么情况,陈一诺就已经脸色尴尬地出声拦了,苦笑着说道,“等等……不必去了。听声音,应该就是族长和二长老,他们又吵起来了……瞧着这动静,比上一回还要激烈……抱歉,让二位看笑话了。”
他半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裳才轻声说着,“三爷,不若我就在这里下车吧。这样的场合,谁去了谁惹一身骚,何况族长对姬姑娘本来就有些敌意,届时只怕矛头直指姬姑娘徒增了烦心事,二位就不要去蹚这趟浑水了。”
此处距离驿馆门口也不远了,宁修远点点头,让人停了马车让陈一诺下车。
姬无盐已经醒了,只明显还有些犯迷糊,靠着马车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是道别。
就在这时,驿馆里的争执声陡然变高,“好啊!果然是你!我之前就一直怀疑那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陈崧那孩子性子虽犟,但为人正直,偷鸡摸狗的事情你就是杀了他他都做不出来!原来这一切真的是你……来啊,大家伙一起来看看啊,看看咱们陈家的老族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监守自盗,不要脸!难怪老天爷都要让你长房一脉断子绝孙了!”
“你这老不死的在胡说什么?!”
“你说谁老不死呢?我若是老不死,那你是什么?老怪物吗?”这人气焰愈发嚣张,声线也愈发尖锐高亢,吆喝得像是街边卖艺的,口齿清晰抑扬顿挫,“来来来,大伙儿来看看,这老怪物私藏了这多年的镇族之宝,如今想要拿去救他那没根的孙子,痴心妄想地想要靠这个重新拿回皇室的赐婚呢!真是不知害臊,也不看看自己孙子是个什么软脚虾,人灵犀郡主当真能瞧得上?”
“再说了,如今立了救驾之功的是一诺,陛下就算是要赐婚,也该赐婚于陈一诺,而不是你们家那个声名狼藉的陈家辉!”
陈一诺正辞别了姬无盐二人准备下车,闻言,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姬无盐,只瞬间又觉得不合礼数,于是讪讪笑着,摸着鼻子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不远处的战火却仍在持续,这次是老族长,“放屁!我家家辉是顽劣了些没错,但你二房又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我从中说和,你以为古家能看得上你家那丫头?古家那小子从记事起就追在姬家小姑娘身后,那股子恨不得将自己送去姬家当童养夫的架势,你以为你家这婚事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