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个字,就像是严冬突然吹来了春日的暖风,楚旸的整个身心都畅快了一般,他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又亲自执壶,为商如意手中的酒杯添了一点酒。
“快喝一些,这酒暖到现在刚刚好。我知道,你从宫里出来,肯定被冻坏了。”
“皇上……杨公子,你知道皇后娘娘今日传我?”
“当然知道,”
楚旸淡淡一笑:“她在想什么,朕清楚得很。”
商如意道:“娘娘她,在想什么。”
楚旸看了她一眼,目光却似突然变冷,道:“其实,你多此一问。”
“为何?”
“皇后传你进宫,对你温言细语,自然是因为在你身上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
商如意的神情渐渐凝重,回想起这些日子见到江皇后时,那张温柔又和善的脸庞,再牵连上这四个字,竟然她感到一阵寒意油然而生。
而楚旸却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不用觉得可怕,图谋利益未必就是要害你,这宫中,不,就算是在人世间,这也是最寻常不过的事。”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
“只有朕,与你是倾心相交,不为名不为利,你更不用担心朕会害你。”
商如意原本因为那四个字而心思沉重,可一听到楚旸这话,却又哑然失笑——身为皇帝,他还需要在谁的身上去图名图利呢?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想到这里,她淡淡笑道:“陛下这话,倒是折煞如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今天费心思把如意接来这里,真的什么都不图,只是为了跟如意说刚刚那些话吗?”
她一边说,目光一边轻轻的流向桌面上放着的那封信。
楚旸何等敏锐,立刻也明白过来。
他淡淡一笑,道:“如意,你果然聪慧过人。”
商如意正了正神色,轻声道:“陛下的心中有韬略,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就算千里之行也需始于足下,而足下的第一步——”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楚旸却丝毫没有迟疑的接着道:“是粮草。”
商如意看向他。
楚旸淡淡一笑,道:“你说得对,当朕跟朝中那些文臣武将说起朕要再对辽东用兵的计划,他们百般推脱,最后,也只能以粮草不足为由来阻挠朕,请求朕收回成命。”
“……”
“而朕让人彻查了如今东都城内的粮仓,的确,已经支撑不起朝廷再一次用兵。”
“所以——”
商如意轻声道:“兴洛仓这一战,关系着陛下的千秋伟业,是吗?”
楚旸面色逐渐阴沉,似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被身外之物所役,但终究也不能不承认,只能长出了一口气。
这无声的一叹,便是承认了。
商如意的神情更紧张了几分,她再次看向那封信,然后轻声道:“那如今,兴洛仓战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