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到了你能做的所有,甚至更多,穷尽人事,无愧于心即可!”潘简若安慰道。
杨炯点头,来到南门水闸绞盘处,看着已经被清理干净的绞盘,盯着地上没有写全的‘秉文’二字,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醒目刺眼。
接过潘简若递过来的酒坛,酹酒于地,高声道:
“长安沈大!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讬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讬些。
魂兮归来,在此尚飨!
魂归何处?归长安!魂归何处?归长安!”
无定河缓缓,七日流淌早已回归本色。
杨炯长叹一声坐在地上‘秉文’二字旁,肯定道:“不错,这次倒是没写错。”
骤然,河水翻涌奔腾,瀺灂震耳。
“放心吧,我已经给家里去信。秉文呐,以后让齐王做他先生,你小子就偷着乐吧你!李泌那小子出了名的心高气傲,也就是我求他,要是别人他才不给这面子。长乐巷第一个状元出在你家,你就乐吧你!”杨炯轻声呢喃。
无定河浤浤汩汩,翻滚几下重归平静。
杨炯嗤笑:“你小子倒是不贪心!你那媳妇我已经知会相府多多照应,自不会受人欺负。”
语毕,将剩下的祭酒全都倒在地上。
大声催魂归家:“长安沈大,中天辽阔,商星正亮,莫停留!莫停留!归长安,归长安!”
杨炯无意在此逗留,一言不发的朝临时府邸走去。
潘简若见他情绪低落,出声劝慰道:“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于心也,心至鬼神能安,事尽本心自明。”
“很有道理。”杨炯附和道。
“有道理吧,我读书读来的!”潘简若难得开玩笑,大概也是不知道怎么给别人宽心。
杨炯看她故意作出的娇俏模样,感慕缠怀,扫去心底惆怅,调笑道:“姑娘家读《礼记》,也不怕你夫君嫌弃你无趣。”
“呵!我无趣吗?”潘简若黛眉上挑,眼神中全是警告。
“谁说的?简直是诽谤,简若是我见过最风趣,最可爱的女人!”
“还说你不是口花花?”
“夸你也不行?”
“我不用你夸!”潘简若冷哼。
杨炯无语,啥意思?怎么忽冷忽热,乍暖乍寒的?
“简若,我开玩笑的!怎会不喜欢呢,谁不想娶一个端庄知礼,门风清朗的姑娘做妻子!”
潘简若冷笑:“妻子!哼,看来我回去得重新把《礼记》再读一遍。不然,某些悖礼的家伙还以为我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想骗就骗!”
“说得太对了!我与悖礼不共戴天!不共戴天!”杨炯大声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