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般说!”
“哼,懦夫!讨厌鬼!” 李嵬名银牙暗咬,娇嗔满面。
杨炯剑眉倒竖,反唇相讥:“你若不是懦夫,怎的不认输?”
李嵬名闻言,语气一滞,旋即幽幽叹道:“昨夜,我做了一梦。”
“你我一直在这马背上颠簸,你睡没睡着,我岂会不知?少来糊弄我。” 杨炯白了她一眼,颇感无奈。
“你闭嘴!快问我,做了什么梦!” 李嵬名粉面含嗔,娇声喝道。
杨炯深谙她这小女儿脾性,苦笑着依言问道:“你做了什么梦?”
李嵬名美眸一寒,神色阴森,语调幽幽:“我梦见狞神几尊恶像仪,手执金锤,鬼使跟随,打着面独脚皂纛旗。犯由牌写得精细,劈先里拿下小矮人,省会了讨厌鬼,杨炯那厮也听着:奉帝敕来斩你这负心贼。”
“你这么恨我,要我死三次才解恨么?” 杨炯嘴角噙笑,调笑道。
“这都是轻的!你迟早要下地狱!” 李嵬名恨意满满,咬牙切齿。
杨炯闻言,默然不语。
他深知李嵬名身为草原女子,既有豪迈不羁之性,情感从不遮掩,赤诚热烈;又聪慧狡黠,惯于伪装,让人捉摸不透。这感情之事,向来如乱麻纠葛,剪不断,理还乱。
起初,李嵬名与他打赌,不过是欲擒故纵,存了逃跑心思,杨炯只当儿戏,未放在心上。可历经诸多波折,二人相处时日愈久,纠葛愈发深了,他能真切感受到李嵬名眼中那炽热情谊,或是在二人翩翩起舞、身形交错之时,或是于他轻声讲述故事、哄她入眠之际,亦或是平日相处点滴琐事间,那丝丝情意,恰似涓涓细流,悄然沁入两人心间。
于杨炯而言,李嵬名狡黠风趣,宛如灵动精灵;美丽坚强,恰似傲雪白莲;时而又带些小孩子气,无端作闹,尽显娇憨,实是情趣盎然。这般变化多端、感情炽热的女子,任谁见了,都难以不动心。
可一念及二人背后家国,杨炯顿觉心头如压千钧巨石,愁绪满肠。若要灭西夏,李嵬名定恨他入骨;不灭西夏,依李潆那刚烈性子,定会拉着他共赴黄泉。
杨炯长叹一声,强按下满心纷杂思绪,抬眸望天,天色依旧昏沉,风雪肆虐不休,能见度愈发低了,料想此时已近黑夜。
正思忖间,忽见周遭山坡渐多,心中一喜,长鞭猛抽马身,催马向左急奔,朝着贾纯刚斥候所留标记疾驰而去。这麟嘉卫能在草原纵横驰骋,贾纯刚麾下斥候实是功不可没,此地,便是他为仁多嵬精心挑选的 “埋骨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