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是在想,“现在,我不是能捡起十岁时的愿望?”
年纪大又怎么了,心有所爱比谁都光彩。
那谁不是说隔壁村的八十老头和七十老太太都要成亲了嘛。
他们还未五十,结成连理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只是想法虽好,每次相见却总是无法将心里的东西宣之于口。
尤其是她越发的明艳厉害了,靠着本事拿下了崔老头的屋子和田地,又是做药剂,又是和镇上的大人有良好的关系。
他想,他是难以追赶得上她了。
所以在那天她主动问她私塾的事情时他表现得冷淡平静。
可回到家后他就后悔了。
到了半夜他怎么都睡不着,一夜辗转反侧醒来就觉得心窝难受。
洗漱后简单吃了点东西他就拿上屋子里的一盒糕点出门了。
把这个当做昨天失礼的赔罪,她应该能接受吧?
他把东西小心翼翼地藏到怀里。
只是在出门后,万物不知为何变得暗淡了。
明明有太阳、蓝天却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周围有人急急忙忙地往上面赶,他疑惑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人看到是他慢了些步伐,指了指上面,“沈红梅出事了。”
他心头一震,如是地龙翻身,着急地追问:“出什么事?”
“不知道,说是死了,今早被阿深抱回来的。”那人说完就跑了。
他站在原地,双脚宛如灌了铅似的重。
死了?
怎么会死了?
前几个月生了重病都能好好活着,怎么会忽然就死了?
他不相信这种话,捏着拳头跑到沈红梅的家。
这会儿,这里居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那悬梁上也挂起了白布,沈红梅家的那些孩子个个哭得眼睛红肿。
三个小孩跪在厅中的地上,哭的声音嘶哑。
纸钱在铁锅里燃烧,灰烬四处翻飞,偶有几粒落在肩上和发上。
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厅中的棺材里,面容煞白,却又十分安详,好像睡着一般。
他记得在十五岁的时候曾在田边草地里看过她带着阿贤酣睡的画面。
那时她便就如同此时那样安详。
时光荏苒,安详的人却再不会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