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负手而立，身形僵硬，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说，侧福晋生下一个小阿哥？”
那声音飘飘忽忽，透着些难以言说的意味。产婆满脸堆笑，只他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忙不迭地狠狠点头，声音又尖又亮：“可不是吗？小阿哥虽是早产，可瞧着那小模样，只要精心调养着，保准和足月生的孩子没啥两样！”
胤禛的眼神瞬间暗沉下去，幽深得让人胆寒。可转瞬，那脸上却绽出极大的喜色，仰头大笑起来。
“苏培盛！”他高声唤道，“去，给今儿个伺候的人，统统加倍赏钱！”苏培盛忙应了声“嗻”，匆匆退下。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胤禛挥了挥手，看着宜修等人，“世兰既已平安生产，你们也都累了，回房歇着去吧。”
众人福了福身一一退下，胤禛的目光落在齐月宾身上，见她还站在一旁，头垂得极低，看不清神色。他心中微微一动，想起她刚失去了孩子，声音不由放缓放柔：“你身子向来孱弱，回头爷让太医来给你仔细瞧瞧。”
“多谢王爷。”齐月宾的声音轻柔得仿若叹息。转身之际，飞快地瞥了一眼胤禛。只见他已走到门前，正与屋内的年世兰说着话，那声音里的关切与脸上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好似戴着一张虚伪的面具。
回去的路上，齐月宾走的慢悠悠的，她知道胤禛虽然看着心疼，但是仍旧是在怀疑自己自导自演，故意留掉孩子，只不过之前痴情不改，一心盼望所以才压下去。
从昨天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齐月宾脑子还没转过来，身子更是累的不行。入府十几年，她再也没有见过娘亲和爹爹了，也不知道他们过的如何。齐月宾漫无边际的想着，等到了棠洛阁，不用吉祥说，就乖乖躺回去休息。
*
年世兰平安生下孩子的事传递到宫里的时候，德妃正在挑选宫女，准备再给胤禛府上送几个过去，他名下的孩子还是太少了。结果听到小太监报喜说年侧福晋生下一个小阿哥，手里的帕子都差点掉落。
玉笙知道德妃与胤禛的打算，甚至汤药包还是她准备的，心中也是惊讶年世兰竟然没事。不过她到底是跟在德妃多年，让那群宫女退下去，让人把事情说清楚。
“所以说，齐氏小产，年氏害怕早产了……”德妃呡一口热茶，眉头紧皱，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齐氏是真的小产？”
听到德妃的追问，那名太监肯定的点头，王爷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是府医是王爷的人，绝不会欺瞒。
德妃靠在贵妃榻上，神色略显疲惫，她轻轻挥了挥手，对身旁的玉笙吩咐道：“玉笙，你这就去本宫库房里仔细挑上一些滋补的药材，让他带回去，给年氏和齐氏补补身子。”说完，德妃闭上眼睛，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扶手，脑海里不断思索着王府里的局势。
“等等。”德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迅速开口道。玉笙刚刚迈出的脚步急忙收住，又恭顺地回过头来，静静地等候着德妃的下文。
德妃微微皱着眉，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几个宫女，沉默片刻后说道：“如今年氏和齐氏都不能侍寝，老四身边总不能缺了人伺候。刚才看的那几个宫女，那个圆脸的看着就机灵，还有一个眼角有个痣的，模样也周正，就把这两个送到王府去，也添些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