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云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嗤笑。
卫鹤笑意微敛,楚源的目光下意识凝在他的面容之上,试图从他的情绪变化得知他的所思所想,只是让人万分失望的是,卫鹤褪去那层温和的表象,漠然疏离如待生人。
“郡主并非死于卫氏之手。”卫鹤道,“望太后明察,舍妹与卫氏,都担不起如此罪名。”
太后哽咽,哭腔浓重:“你装模作样什么......”
她想走下来质问卫鹤,却被楚源伸手扶住,剩下的质问也因此被重新咽了回去。
卫鹤情绪未曾有半分起伏:“陛下若真爱重郡主,又何必看着郡主落入此等境地。”
“你什么意思?”楚源微微瞪大了双眼,面上浮现些许不可置信和愤怒,“你这是在质问朕吗?朕不想救她吗?你认桑昭为义妹,你不清楚她是谁吗?朕要如何......如何拦得住?”
“陛下,郡主并非死于舍妹之手。”卫鹤强调,“寻常人家,稚儿犯错尚知责罚教导,否则日后若是在外犯下什么大错,便会为全家引来灾祸。”
他唇角微微扬起:“由此可见,郡主也并不适合生在寻常人家,哪怕是寻常富贵人家。”
他的话语再一次辛辣起来:“寻常人家,没有能力为郡主遮掩错事,纵容——”
“卫鹤!”
楚源厉声打断他,“你在责问朕?”
卫鹤俯身下拜:“臣不敢。”
他起身:“陛下不若直言,想要卫氏如何?”
“.....”
楚源的手指攥紧了太后的衣袖,又倏地松开,各种情绪翻涌而上,继续要将人压垮,他颓然垂下目光,掩下眼底的自嘲,“同朕进望月台,朕,有些话.....”
他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张宣和临鄣王不可置信地抬头,齐刷刷望前一步:“陛下不可!”
临鄣王忙道:“望月台——”
“朕允了!朕允他进!”楚源瞪大双眼,松开太后,失态往前两步,打断临鄣王的话,连声道,“朕允他进望月台!朕带他进去!”
眼见着临鄣王还要再说什么,楚源又道:“昔日太祖带林嵩进过,带忠义侯进过!朕如何不能带人进去?!”
张宣见楚源如此激动,默默闭上了刚刚张开的嘴,退了回去。
临鄣王下意识转头瞪他。
楚源顾不得他们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匆匆走下来,冲到卫鹤身前,呼吸急促:“你,同朕去望月台。”
卫鹤应声:“臣遵旨。”
眼睁睁看着二人谁也不管了似的走出启和殿,楚长云和江清对上视线,前者挑眉嗤笑:“咱干啥来了?”
江清跟着他笑了笑:“你少说两句吧,当心再挨一次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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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脚步很快,也不要内侍宫人跟着,闷头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卫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又抿着唇憋着口气闷头往回走了两步,等卫鹤跟上。
天还很热,楚源的额头很快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他沉默很久,听着自己与卫鹤的脚步声响在空旷的宫道,不知道身后之人心思,他胡乱猜测,脑子里一团乱麻,哪一种猜测都不愿意相信。
望月台在这样的沉默中出现在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