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裴知同手上的长枪。
黏腻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震。
“父亲。”
“咱们怕是撑不过几轮这样的进攻了。”
“辽东人所图非小,怕是早就对我们父子的性情手段了解透彻了,我能想到,对方早在我之前就想到了。”
“我想不到的,对方也早就想到了。”
裴知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他觉得他们就像是被养在温水里的青蛙,慢慢的才发现,对方根本是在烹饪他们。
但是这话不能说。
会影响军心。
滚滚乌云从天边席卷而来,汇聚在战场的上空。四周一片阴沉,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呼啸,残破的东周王的旗帜被吹的猎猎作响。
地上横七竖八的是倒下的将士。
“下面一战,我来吧,父亲您先回营帐休整一下。”
裴知同认真的看了一眼裴琰之。
他确实需要休息。
但是现在还不能休息。
辽东的这一战是从昨晚就打响的。
他以为同往常一样。
但是却没有想到,辽东越打越猛。
这第一鼓和第二鼓,硬生生打了一天一夜。
他不知道辽东会打多久,自己又能扛多久。
更不知道援军何时能到,他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同时做最坏的打算。
“右翼队全军覆没了,等会,你跟着左翼一起行动。”
听到全军覆没这个词,裴琰之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好。”
……
还来不及休整片刻。
远方的战鼓又起。
这是辽东的第三次进攻。
雷声也似乎来凑热闹。
在乌云间劈开一个大大的豁口。
“杀!”
震天的杀声中。
战士们的身影在混乱中穿梭,血与汗交织在一起,湿透了他们的战甲。
兵器的撞击声如雷鸣般在空气中回荡。
长枪挑开一个士兵背后偷袭的敌军。
裴琰之一人一马和对方并肩而立。
“将军,敌人太多了。”
裴琰之看了一眼他左臂上那根断了一半的箭矢。
“还能打吗?”
“将军小瞧我?我身后是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东周,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是死在这片战场上,我早在从军的时候就已经将我的灵牌刻好了,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踏破东周的土地。”
“活着,我们都要活着。”
裴琰之拍了拍段易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