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长安来到学堂,还没说话,就发现众学子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眼神中充满了战意,好像即将面对一场大战。
“看到诸位如此神情,我就放心了。”李长安轻声笑道,“那今日咱们继续……”
“一炷香的杀意磨砺时间。”
……
仅仅一炷香时间,三十名白鹿学子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不堪,但偏偏每个人都咬紧牙关,骄傲地看向李长安。
好像自己才是获胜的那一方。
李长安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
这些家伙如此有精神,想必更能帮我精进杀意。
“开课之前,我们先检查昨日布置之作业。”
李长安开口道,“张少白,你先来!”
张少白环顾四周,很是得意地翻开书页,
“今有卖布翁,卖布三匹,每匹布十两白银,问,卖布翁可得白银几两?”
话音落下,学堂内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各位觉得如何?”李长安看向众人问道。
“好!”顾秋炎率先高声叫好。
其余众人也都点头附和。
李长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晋布料共分六种,锦、绫、绸、缎、麻布,粗布。张少白,我问你,卖布翁的布是何种布料?”
张少白笑道,“卖布翁自然只能卖麻布粗布。”
“那我想请问张公子,谁家的麻布粗布能卖到十两银子一匹?”
张少白一时语塞。
李长安眼眸微微眯起,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丝讥讽之意:“郡城的普通三口人家,一个月花二两银子,已经足够。”
“再好一些,三两银子也绰绰有余。”
“如果卖布翁一匹布能卖出十两银子,那卖布翁家中岂不应该很富足?”
“不知张公子可曾注意过,卖布翁穿的何种衣物?”
学堂里一片安静。
这时的安静,和之前经历杀意磨砺的安静截然不同,透露着一些心虚。
“术数看似只是数字间的运算之理,可在座诸位有没有想过,最开始的术数从何而来?”
李长安看向张少白,张少白张张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看向顾秋炎,顾秋炎低下头,一言不发。
“术数最开始的起源,是结绳计数。”李长安走到张少白身边,拿起张少白的题目,
“术数因我们的生活而出现,却又在一定程度上高于生活。”
“但无论如何变化,术数也绝不是一批文士,纸上谈兵就能得来的。”
“一匹麻布十两白银,这与何不肉食糜,有什么区别?”
李长安的声音在学堂里回荡,
“顾秋炎,把你编写的题目念出来。”
顾秋炎小心翼翼瞟了一眼李长安,然后展开纸张,磕磕绊绊地读道,
“今有……酿酒女,一日酿酒……三百斤,十日酿酒多少斤?”
李长安无奈笑着摇摇头,“一日酿酒三百斤……”
“私家酒坊,一日酿酒七八十斤便已是极限,若真有人一日酿酒三百斤,恐怕得有家不算小的酒坊,三五个伙计打下手。”
“敢问这样的酿酒女在哪儿能找到?”
李长安的一番问话,让顾秋炎面红耳赤。
“张少白和顾秋炎的术数题,虽符合术数运算之理,然与事实生活相去甚远。”
李长安扫视所有学子,“所以……不合格!”
“在这里我要提醒诸位一句,但凡达到三次不合格,一律清逐出去,绝不姑息。”
“到时候别怪我为难各位,说我不讲道理。”
“明日卯正(六点),所有人在桐庐胡同外的刘记面馆门口集合,我会在那里等待诸位到来。”
……
等到李长安结束今天的课业,离开学堂。
张少白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轰隆”一声巨响,在学堂里回荡。
“欺人太甚……这个李长安,欺人太甚!”
张少白满脸赤红,眼珠子瞪的滚圆,恨不得要把人活活撕碎。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