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问了一句,“我们是不是把李长安的席位定低了?”
“要不……把他安排到左参议的席位里?”
谢良柱赶紧点头,“知府大人明察秋毫,下官总觉得这个李长安不对劲,咱们还是要尽量高看一眼。”
林远兴说道,“你速速引人入席,我去迎接诸位镇抚使大人。”
“晚宴时间就快到了。”
……
一尊尊镇抚使进入园林之中。
偌大的园林,顿时响起阵阵行礼之声。
林远兴负责在门外迎客。
谢良柱则引人入席。
当十二位镇抚使悉数进入园林后,林远兴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当真是好多年都没有过了。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京官,心中忐忑在所难免。
更何况南巡镇抚司在赈灾期间,有独断专行之权,完全凌驾于府衙之上。
由不得他不怕。
君不见平遥府的那些同仁,被砍了脑袋的大有人在。
林远兴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走进园林准备入席,却发现谢良柱急匆匆走出来。
“知府大人,不好了。”
林远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怎,怎么了?是席位出了问题?”
谢良柱咽了咽喉咙,急忙道,“镇抚使大人还未入席,所以下面的人也不敢上菜。”
“晚宴迟迟无法开席。”
“不是让你亲自引镇抚使大人入席的吗?怎么还未入席?”林远兴眉头一皱。
“大人进去一看便知。”谢良柱说道。
林远兴狐疑地瞟了一眼谢良柱,然后小步急行,走入宴客之地。
大堂内,一众主事和司务没看出什么问题,三三两两先聊着,气氛热烈。
但是再往里走,专门安排左右参议的厅房内,所有左右参议却都还站着。
没有一人有坐下去的意思。
而且没有一个人在说话。
都静静地看向厅室中心。
那里传来了时断时续的谈话声。
林远兴小心翼翼赔礼,往里走去。
席位要是出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可不能破坏了十二位镇抚使大人的兴致。
可是当林远兴好不容易挤进去,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整个人怔怔站在原地,脑海中仿佛有无数雷霆劈落。
整个灵魂都在战栗。
只见十二位镇抚使围坐在一起。
和他们坐在一起的,竟还有一人。
赫然是忠勇伯,
李长安!
林远兴耳畔传来他们清晰的谈话声,仿佛洪钟大吕轰砸在脑海里。
工部左侍郎夏云开说道,“若是建立水库,最好把百姓全都搬走,建立一座足以承载宛水、翟水,以及遥水的巨大水库。”
户部左侍郎邹伯勋却摇了摇头反驳道,
“动嘴皮子谁不会?”
“那么多百姓,说撤走就撤走?百姓们以前靠山吃山,现在一下子全部搬走,没了生计,养不活自己怎么办?”
“也不能光靠朝廷给的赈灾银粮吧?”
夏云开眼珠子一瞪,“长安也说了,建立水库极有必要。”
说着还朝李长安使了使眼色,“是吧?长安?”
李长安被拖入“战圈”,点头说道,“水库的确有大用,可以大大缓解洪水冲击下游的水势。”
邹伯勋拦住李长安继续往下说,“你就告诉我,那么多百姓怎么办?”
“故土难离,生计全无,这样做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李长安果断点头,“邹大人说的完全没问题。”
“你别打马虎眼,这事儿可不能拖延……”
其他镇抚使则是坐在一旁等待三人争辩结束,并没有开席的想法。
李长安被两个左侍郎连番逼问,弄得焦头烂额。
余光看到林远兴,赶忙抬手打断了两位左侍郎的争论,
“两位大人,不如先开席如何?要不然林知府辛苦准备的晚宴,可就被咱给搅黄了。”
“再说镇抚司诸人,还得早点回去休息,明天都有事情要办。”
邹伯勋勉强放过李长安,“行,等吃完饭,你我再议。”
而后对林远兴说道,“林知府,可以开席了。”
林远兴连忙点头,伸手往前方雅间虚引,“前面的青云阁,是下官特意为诸位镇抚使大人准备的……”
“不必了,我们就在这里吃。”邹伯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远兴的话。
李长安朝邹伯勋使了使眼色,他们四周那么多人都还站着呢,怎么吃饭?
邹伯勋立刻会意,摆了摆手朗声说道,“所有人都坐吧。”
“和往常一样,不必拘束。”
直到这时,一众左右参议这才纷纷落座。
这一幕落在林远兴眼中。
顿时让他有种天塌地陷的错觉。
眼前这位忠勇伯,
当真只是右参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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