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萤再看过去的时候,景明已经松开了步轻歌,正在给她上药。
他似乎怕站不稳,叫步轻歌低下头,他蹲在地上,仰头,动作仔细轻柔,眸光专注,虔诚如一个祷告的信徒,在侍奉自己的神明。
单看他的表情,还以为是在做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俞少萤心中再次一动。
于是她就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来处。
她爱的不是景明。
而爱着步轻歌的景明。
第一次见面,她只觉得这位大人身份高贵、模样好看,并未生出其他心思。
第二次再见,她送走了单婶子,抱着银杏,看见了从树上落下的景明,他的动作略有狼狈,但眼里噙着点笑意,让他鲜活生动得如三月春水脉脉。
这才是真正的惊艳和心动的开端。
再次让她动心的,是景明过敏,她给他治病的时候,她都要不顾男女之防解开他的衣服上药了,景明却骤然惊醒,坚决拒绝了她。
那种克制和痛苦的神态,让她油然而生了一种怜惜之意。
现在想想,她所喜欢的景明的神态,竟是全来自于步轻歌。
她下意识地渴慕着这份隐忍而强烈的爱。
但,俞少萤想起刚刚所见的“聂琼枝”,再次干呕了两声,她完全接受不了这一面的景明。
太疯魔,太残忍,太极端。
只是叫她看上一眼,所有的心思就能烟消云散,她甚至不知道步轻歌是如何能应允这样一个人,半跪在她的脚边的。
再想到方才步轻歌云淡风轻的态度,或许这才是天生注定的一对吧。
若说先前离开,她带着怅然难舍,那现在她准备离开,就是逃出生天。
俞少萤平复了一下心情,走过去对步轻歌道:“轻歌,我要走了。”
步轻歌想了想,道:“我还没送你药铺呢,就这间,行吗?”
俞少萤惊悚地摇了摇头。
“确实不太好,”步轻歌又道,“那换个地方吧,城东好像也有一家药铺,那里还有个宅子不错,如何?”
俞少萤再次摇头,开口道:“轻歌,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决定四海为家,救济贫弱。”
步轻歌默默思考,看了她一会儿。
景明上好了药,此刻起身,有意地隔断了她与俞少萤之间的视线。
连这个时候也要争。
俞少萤觉得无话可说。
步轻歌侧过身子,对她道:“那我把这个欠你的钱拿去做善事。”
俞少萤笑了:“好。”她想起相思引的解药,觉得对步轻歌而言还是很有必要的,“你可以去我之前的屋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