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桅心里被压着的石头好像一下子被人搬开了,她不自觉轻呼出一口气,刚擦干的眼睛又泛起薄薄一层水光,她那一刻突然意识到这颗满是泪水和黑夜的心,早已有人透过裂缝钻了进来,且坚定的站在那里。
她就站在车旁,看着陆璟尧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目光专注,步伐坚定。
他很少穿一身黑衣,平常除了军装,也多是灰色、亚麻一些浅淡的颜色,他不是骨子里就强势和霸道的人,甚至谈得上风趣优雅。
而此时从一众黑白背景里走来的他,深沉如远山,让她心尖一软。
“走吧。”陆璟尧走到她身旁,牵住她的手,柔软中一片冰凉,“手怎么这么凉?”
清桅看着他,好似没有听到他说的,只开口问,“你不是走了吗?”
陆璟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将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揉搓着。
她专注而有些执拗的目光紧跟着他有脸,甚至没有察觉自己此时一副委屈的撒娇模样,“我以为你真的打算不跟我说一声就走。”
她眼角不知何时滑下泪来,被陆璟尧蓦地截住,温柔地擦拭掉,“不会。我保证以后每一次分开都会亲自跟你告别,不让你担心。”
他昨晚忙到将近凌晨,看到武阳带回来的两个箱子,当即就给刘妈打了电话,刘妈说她最近一段天天晚上都睡不好,一边忙着学业,一边还要担心祖母的病情,再加上还因为陶希的事情让她心情更不好。他心里担心,那时就想着天一亮就回一趟璟园,只是突然宋骏麟与大哥发生争吵,他才一拖再拖。
后来突然传出沈老太太病逝的消息,他才直接赶到这里等她。
“好了,在这里哭可不好看,我们该进去了。”陆璟尧说。
“嗯。”清桅点点头,任由陆璟尧牵着她往沈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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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里里外外挂满了白色丧嶓,各个走廊都延伸下去好几十米,各个月拱门上变是丧嶓垂舞,白色的花束随处可见,庄重而肃穆。下人们都戴着白色的头巾来回穿梭忙碌,看见他们两人也只是垂目低头行礼,再无往日的欢笑打闹。
所有人都在忙,母亲带着雪姨和八姐在念福堂为祖母做最后的梳妆收拾,父亲从南边回来了,一身孝服,显得他极清瘦而沉默。
清桅和陆璟尧在见过父亲母亲之后,就各自被安排去帮忙做一些事,一直到傍晚时分坐在一起用晚饭。
“璟尧啊,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沈怀洲突然开口,语气不轻不重,让一屋子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亲。”清桅没等陆璟尧说话,就先开口喊了一声,这一声里多少有些护短的意味,让众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