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母子寒暄了一阵后,慈安太后才看着萧夺,叹了一口气:“德妃……怕是时日不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萧夺捧着茶盏的手忽地一顿。
慈安太后:“她可是吊着一口气,一直等着你回来,去吧,去常春宫看看,也好全了你们的情分……”
——“娘娘,皇上来了!”
一大早听说皇上回了宫,沉碧就一直在门口守着。
她知道,皇上一定会来瞧他家娘娘的。
“咳咳咳……”
看着沉碧小跑着进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德妃躺在床上,黯淡的眸子亮了亮,但那点亮光又很快平和了下来,“是吗?”
沉碧扑到床边握住她冰冷的手:“娘娘……您不高兴么?”
“自是高兴的……”德妃淡淡地说道,但是这一次,她的神情不再像以往那般急切。
犹记得每一次皇上来,她都欢快得像一只喜雀朝皇上扑去,但是这一次,那股热情劲,好像从心底里,彻底地消失了。
能见到他,她仍是高兴的;
只是,又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欢喜。
“皇上驾到!”
圣驾进了常春宫,很快就听到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德妃微微偏头,就看到萧夺逆着光从门口走进来。
他仍是那般俊郞,身形矫健,龙行虎步,恍惚间,德妃好像又看到了他十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他不过是个刚刚长成的少年郎,发上束着张扬的红发带,纵马从京城的街道上疾驰而过,风吹得他发丝发扬,那红色的发带,扬风而起,肆意至极。
没想到,一遇君,误终生。
“皇上……”
德妃躺在床上伸出手,萧夺见状,快步走过来,坐在她的床沿:“爱妃。”
德妃苍白的脸上微微笑着,目光一寸一寸地从他的脸上扫过。
一个月不见,好像他与记忆中又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了。
如今,他已过弱冠之年,不仅是大武的帝王,还是几个孩子的父亲,身形更加挺阔,英俊的脸庞,棱角如刀斧雕刻般锋利。
“臣妾还记得,有一年皇上去忠远侯府,臣妾刚好在忠远侯府的湖亭,与众位手帕交抚琴,皇上进来,一下子就从众位姐妹的琴声中,听出臣妾弹错了……”
“……”
“皇上还记不记得?臣妾刚嫁入厉王府的时候,你最喜欢与臣妾一起作画,你会给臣妾作的每一幅画题词,臣妾还怨过你,说你的字就是臣妾画作上的狗皮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