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最近这些天,几乎一天就睡两个小时,而且隔十几分钟就会醒一次。
太阳穴猛跳,心弦一直是绷着的。
但是在周景墨身边时,她就能睡得很深,很沉。
她手枕着他的手,只要在他身边,就会很安心。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什么动了动。
她猛地抬头,盯着他的手,毫无反应。
因为太久没有动过,他的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
他眼眸紧阖着,皮肤都是苍白的。
圆圆说的没错,他的爸爸真的像一位沉睡中的王子,即便生病,也仍然英俊非凡。
她俯身,亲吻上他的唇。
啪嗒啪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季凝定睛一看,他的眼角却有泪。
还有晶莹的泪珠悬而未落。
“医生。”季凝又惊又喜,“钱主任!”
大叫的时候,急着要奔出去,忍不住摔了一跤。
可又不敢走出病房,害怕眼前的奇迹是浮生若梦,只是她的一场错觉,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她的声音引来了钱主任,钱主任几乎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地来到病床前,先是用听诊器听了听他的情况,又撩了撩周景墨的眼帘。
钱主任笑了,“病人有自主意识,有苏醒的迹象,你再多跟他说话。”
“好好!”季凝忙不迭地应。
她开始每天来,周景墨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终于有一天,他醒了,当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简直无法置信。
他醒了,仍旧还很虚弱。
“你……”许久未说话,她的嗓子里都是干哑的,明明准备了很多话想同他说,现在却像是一团湿透的棉花浸在嗓子里,“你感觉怎么样?”
他凝眸,静静地望着她,他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一直在黑暗中走着,什么也看不清,走了很久,但是一直能听见她的声音。
他费力挣破蚕茧一般的厚重,突然照进来一束光,阳光明媚下,是她的脸,让他看到了来时的路。
那个洞口在一寸寸缩小,他拼尽全力奔跑过去,深知那是他最后的希望。
终于,他跃过了,他朝前伸出手,骨节瘦得分明,“凝……凝凝。”
两只手紧紧握住,季凝的瞳仁在一分分恢复光亮,温热的脸颊贴上他的手背,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我们……我们再也不分开!”
“噔——”季凝怀里握着的包掉到了地上。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抬起脸来,视线模糊着,脸上却分明湿漉漉,她摸了摸脸,指尖全是晶莹。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自嘲地笑了笑,心底的活气又变得死气沉沉。
周景墨住院之后,她便知道了很多,譬如曾院士说了,这是避不开的死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