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渡我?]
好陌生的词汇……
鲛人惨笑着,血池中的血水亦随他情绪波动,翻涌澎湃。
[人族害我至此,又要渡我?]
[你说,何其可笑……?]
宿云澜不言不语,他只是,缓慢踱步到血池边,指向那座枯骨多年的骨架,低道。
[若是,它不愿你,步它后尘呢?]
[昏……昏啊?]鲛人一头扎入水中,猛地游向中央骨架。
他的鸣叫极其惨烈,宿云澜却仍在岸边,问着。
[你的鱼尾,早就不在了吧。]
这虚构出的华美皮囊,足以掩人耳目,却无法躲过大能的神识。
宿云澜所见,也不是什么深蓝的鲛人鱼尾,而是一具枯骨架子,上头还挂着些许腐肉腥臭。
[是啊……早就,被人族片片生剖了个干净。]鲛人紧紧抱着那副骨架,似乎抱住了这世上最珍贵之物。
他终于,他终于想起,原来,他并非是这怨力源头的首选啊……
只是,只是曾经……有一个红发张扬的鲛人,为护他周全,生生挖出内丹,渡入他体内。
鲛人血泪愈发汹涌,他颤抖着抚上怀中白骨,多年来,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这也许就是海神对他的惩罚。
可分明,那一年,本该死去的是他啊……
是昏,用他死,换他生。
可他终究是没能如昏所愿,回到那片生养他们的海域去。
昏可是鲛人王啊……
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他,他又怎么会死……
[所以,你想辜负爱你之人的期许,让伤你之人如愿么?]
宿云澜又一度开口,他道。
[你可知,那副骨架,心口上开了朵花。]
[其可,肉生白骨。]
肉生白骨……?
鲛人愕然回头,他,他从不知道……这花的功效。
他以为,他只以为……是昏怕他太孤单了。
可,他的鱼尾啊,早就在他被捕上岸之时,被人族当着昏的面,生剜干净了。
他记不得那时是怎样的痛,但昏或许比他更痛,才会在无人之时,剖出内丹渡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