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秉生被动看了场君臣情深的戏码,这二人还是覆灭他故国的罪魁祸首,可他除了沉默,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着人潮散尽,宴止大摇大摆地坐上启国王位,云秉生依旧沉默着,低调得殿中好似没有他这号人。
好在,宴止终于想起他。
“你是……跟着君行舟那个?”宴止眉眼带笑。
君行舟那般迅速地替他取来混沌精魄,还没惹出什么风波来,这差事干得漂亮,他自然是满意的。
“是。”云秉生拱手拜道。
“去找你主子吧。”宴止说着,又道:“他现在,该在,西夏?”
某种程度上,宴止和君行舟的思路,不谋而合。
而君行舟,果真在西夏。
————
君行舟听罢云秉生的讲述,莫名有些无话可说,他索性不语,继续任舟顺水而下。
他留云秉生在西启,本也是料定了西启覆灭的结局。
云秉生能多在西启待些时间,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往后便不会有执念在。
不过,君行舟没曾料想的是,西启的覆灭竟如此戏剧化。
一美人,倾三城,灭一国。
估计,饶是宴止也没想过,拿下西启如此顺遂。
至于浮云州,那就得看君行舟的本事了。
君行舟依旧不是很急。
他这前生太匆匆,从未驻足观过人间风光,如今终于有闲,难免也想体会,蹉跎光阴是何光景。
就做个再寻常不过的人也好,体会一番日升日落,人世悠闲。
不过,云秉生眼看着日暮西斜,小舟依旧未曾有靠岸的意味,他忍不住问:“不上岸么。”
敛眸怔神许久的君行舟闻声望他,不急不缓道声:“我不会划船。”
“……”
云秉生闭了闭眼,他好像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江上漂这么久了。
着实是君行舟这样淡然于世间的模样太唬人,他还以为君行舟是在如何心境悟道,愣是半日过去一个字没问。
两人一道上岸时,小舟已经飘离西夏王都有些距离了。
云秉生把小舟拉上岸去,又循着灯火找了户人家借住。
他花了二两银钱,又把跟在身后的君行舟显露于人前,那户人家果不其然答应了他们借宿。
先是有钱,后是君行舟这模样,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断然不会觉着他是坏人。
云秉生摸爬打滚这许多年,早是深谙人性。
倒是君行舟,看似岁月长,实则某些方面,纯粹太过。
人与人之间的弯弯绕绕,他未必能弄得明白。
他眼中的是非善恶,终归是要简单些的。
再说这处农家,只空得出一间房来容纳他们二人。
云秉生换好干净被褥,对君行舟道:“今夜且在此将就一番。”
“你睡吧。”君行舟端坐在另一头,闭目打坐。
他如今的境界,无论吃喝还是睡都用不着,修炼便已足够。
尝些人间小食,也不过是他的爱好罢了。
跟了君行舟这么久,云秉生自觉也摸出了些他的脾性,他说不睡,便不是在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