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上京之中,春闱刚放榜,本该是喜庆热闹的时候。新帝登基后加开恩科,意图从民间寒门选拔有才之士,以往高中的皆得重用,因而这两年考生前赴后继,热情格外高涨。
但今年春闱刚放了榜,迎接高中举子的,不仅不是授官高升,而是牢狱之灾。
户部侍郎梁正越揭发主考官孙与斌,徇私舞弊,泄露考题,收受贿赂,逢迎媚上。然而这位主考官,身份却并不简单,不仅是两朝元老,当代文豪,更是当今皇后的父亲。
皇后这头刚办了春宴,便被这横祸熬得焦头烂额。
连夜去求皇帝为父亲说情。此案皇帝本是不见任何人的,但皇后身份特殊,便放了她进来。
”陛下,您可不能听信那些小人的谗言呐,这一回,分明是那些老派的世家见不得您推行新政,大力重用寒门儒生,而故意陷害,若是您此番重罚了父亲与那些举子们,天下读书人,岂不是寒心,待到下一次科举,还有谁肯来投天子门下?”
皇帝愁眉不展,他又何尝不明白呢,这几年朝堂上明争暗斗了多少回,没想到这一回居然直奔国丈而来。
皇帝于是问皇后:“皇后既然说国丈被人诬陷,那朕倒想问问,你父亲到底有没有受贿?经不经得起深查?”
“那自然是没有的,父亲已经是国丈了,何苦要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只不过朝堂之上,读书之人,谁没有几个得意门生,学生孝敬老师,寻来诗书字画,若这也算贿赂,那满朝堂还有谁是干净的?”
皇帝闭眼,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这话已经说明了,若是想查,干净的都能查出污点,何况本就有瑕疵的。
皇帝的正妻,太后本选的是长孙家的女儿,想要亲上加亲。但先帝却执意选了这一位书香门的的,让长孙家的女儿做了侧妃。
其中深意,自然是提防着长孙家。新帝即位后,皇后娘家自然也是帮着皇帝,同长孙家对着干。如今国丈入狱,哪里是国丈的劫难,分明是为难皇帝。
看着眼前的皇后,皇帝一个头两个大:“这事儿朕已经交给镇国公彻查了。一时半会儿没个结果。你先下去吧。”
皇后听明白了,这事儿是先拖着,于是又求道:“陛下,臣妾的父亲年岁大了,能否让他禁足家中,那天牢若是住上一个月,臣妾的父亲恐怕也没有命等着陛下还他清白了。”
皇帝没有答应,只说:“你先下去吧。”
皇后只好退走,走了几步,皇帝又喊住她问:“对了,尚阳与武定侯去了几日了,还没回来吗?”
“回陛下,有一个半月了,武定侯受了伤,尚阳陪伴在侧,说不定是这一路上情浓,贪图痛快,不愿回来。”
皇帝却对她这说法嗤之以鼻:“你根本不知道萧淙之是什么人,一个尚阳,入不了他的眼。”
皇后辩解道:“可那日春宴,他分明……”
皇帝不与她多言,心中却道,他能为了他夫人放弃一切,甚至弑君的机会,又怎会因为一个落魄公主而动心。不过他单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取代不了他夫人的位置,送个他满意的女人去拉拢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