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不能像闭门造车一样念死书,必须见见大世面。从田州那种小地方,重回天子脚下,他尚未从震撼中平静下来。
石师爷察言观色,抚摸长胡须,又语重心长地道:“你想见识官场内幕,何必只关注阴暗面?”
“与其去外面听别人吹牛,不如多和风年聊聊,官场除了贪污腐败,还有很多脚踏实地的事情,立功的事迹也不少。”
为此,石师爷特意去拜托唐风年。
唐风年爽快答应,但又怕打扰石子正看书,所以暂时没主动去。
——
第二天上午,石子正不忍心辜负石师爷的期望,所以没出门。
但他留在屋里看书时,却听见秦氏和马夫人在隔壁说笑,嗓门时高时低,越听越讨厌,越听越头痛。
忽然,隔壁爆发一连串哈哈大笑,石子正终于忍无可忍,握拳捶炕,大声道:“清静一点,行不行?”
如此一来,笑声虽然停了,但他依然听见隔壁在窃窃私语。这对他的干扰,不亚于笑声。
于是,他拿起书,干脆离开,去外院书房,离妻子远一点。
忽然,他的小厮跑来禀报,说有客人来访,特意找他的。
前两天,他把自己的住处透露给一些旧友,别人一听就知道他住在非富即贵的好地方,于是主动上门拜访。
石子正犹豫片刻,担心自己在这里招待朋友会惹唐风年介意,但朋友已经来到门口了,他不能将别人拒之门外,于是硬着头皮去迎客。
来者是老乡——华举人和文矛,华举人和石子正一样,这些年也是屡试不第。
文矛的情况更复杂,他是庶吉士,还混了个正七品小京官,本应该前途光明,但偏偏在官场的人缘不好,上次还被成新连累。
因为他与成新是好友,通信频繁,甚至在成新做县令之后,收到过成新送的贵重礼物。
哪晓得,后来成新成了阶下囚,被锦衣卫抄家,锦衣卫搜到一本账簿。
一想到这里,文矛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在心里骂脏话:“狗日的成新,把接受礼物的人名、官职和东西都记在账本上,变成行贿和贪污的铁证。”
账本上的某些人有后台,私下里买通锦衣卫指挥使,便被轻轻放过。文矛没有门路,便被抓典型,被革职查办了。
他屡次找唐风年帮忙,希望疏通关系,重新谋个官,但都被唐风年拒绝。
这次,他希望以石子正为桥梁,先与唐风年搞好关系,走近一些,以后再谋出路。